邵谦蹙眉,朝董道夫看去,帏帽长巾下的脸色并不好看:“董大人,这是作甚?”
董道夫瞥他一眼,轻蔑不屑道:“都护将军仍记得邵公子身上的伤势,命我寻两个功夫好的侍卫来服侍保护公子。”
邵谦从那两名护卫手中挣脱出来,理了理被弄乱了的衣袖,沉声道:“在下虽然受了伤,但幸而只是皮肉之伤,并未伤到内里,所以此刻才能活生生站在这里。都护将军好意,在下心领了。但这二位护卫,实在没必要。”
董道夫却冷哼道:“邵公子便安心收下吧。都护将军之意,我也不敢反驳。”
话音落定,这人便十分不耐的转身,竟甩袖独自一人离去。
邵谦又被冷置在都护府前,同他第一次来这里的场景一样。
他挑眉冷笑,顿了一下,便客气的朝身边的两名护卫说道:“还请两位大人多多照拂了。”
门前候着的下人这才引着他入了府。
只是,这次那引路的仆从,并没有将他带到原来的破旧厢房,而是将他领到了客堂上。
百卫冕与钱晖早已在堂下坐着等他了。邓情的另一名心腹安富满也同在席坐上。钱晖此刻坐于最前座,正一丝不苟的盯着他看,神情严肃甚至还有一丝紧张。
邵谦见此情形,自然心有猜测。莫不是这邓情还要弄什么三人会审,来试探与他吧?
只是当他入府朝三人屈身行礼后,钱晖的第一句话便是:“邵公子,今日我们三人坐于此处,是奉都护将军之命,前来与你洽谈甲胄原料一事的。”
钱晖是这三人中级别最高的军官,这件事自然要他先说。
邵谦听此,紧绷的神情才松懈下来。
他故作不解的问道:“都护将军不是...已经不愿再与在下做这笔生意了吗?”
钱晖答道:“邵公子,都护将军言,他心中有愧,前些日子误会了你与邵雁姑娘,还导致你受了伤,心中实在过意不去,因此想要购买你手中的毛铁玄丝,以作补偿。”
邵谦却沉默下来。
这个被长帏帽遮住全部面容的男子,立于堂前,寂静半晌。
百卫冕与安富满神色古怪的看着他。
钱晖清了清嗓子,冷面肃穆道:“邵公子难道不愿意?你手中那批毛铁玄丝,本就是官府限制买卖的物品,倘若你不卖给我们。在这北地之中,绝不会有第二人会要你手中的这批货。”
邵谦仍不语。
百卫冕沉不住气了:“邵公子一直不说话究竟何意?难道是不满我们三人前来与你谈此事吗?”
安富满双臂环胸,脸色同样有些不好。
钱晖表面强装镇定,实则心中也鼓捣个不停,提着一口气不敢松开。
邵谦又沉默了少许时间,这才悠悠转口道:“百大人误会在下了。在下并没有不满意,只是觉得能重新与都护将军谈这笔生意,实在是荣幸。方才有些激动难言罢了。”
百卫冕的脸色这才好了一些。
安富满此刻插嘴道:“邵公子既然觉得此事是荣幸,那么也应该有些诚意。谈生意谈到这里来了,难道你头顶上戴着的帏帽还不能揭开吗?”
邵谦勾唇。
钱晖心间一抖。
只听堂下长身玉立的郎君低低应了一声:“既然三位大人诚心诚意,我自然也是要以礼相待的。”
邵谦缓缓伸出手,没有取下帏帽,只是揭开了面前垂下的面纱,向堂上三位露出真容。
安富满与百卫冕探头仔细望去,左看看又看看,觉得并没有什么异常,这才冷哼一声,收回目光。
钱晖见这两人并没有继续说话,便立刻接着话道:“既然如此,事不宜迟。邵公子,待你在府上休整一番后,今日下午,我们便去清点原料数量,登记入库。”
邵谦自然没有话说。想来,钱晖定然已经安排妥当了,才敢这么说。
那批原料,只有半数的箱子里设置了两层,第一层是毛铁玄丝,第二层是此次的物资军需。
至于其他的半数箱子,则是剩余的军需。
倘若其中一个被发现了,他和邵雁便很有可能被暴露。因此,钱晖与吕寻安排清点货物的人手是此事的成功的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