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女郎温柔道:“他们两个并不知你是为何晕倒的,急匆匆寻到我这里。我多问了几句,才知那柴房有鼠,于是就敷衍了过去,说你是身上旧伤复发才会晕倒的。”
邵谦有些不敢置信,盯着她看了半天。
女郎见他不信,便收敛了笑意,认认真真说道:“我说的是真的,我可不敢骗你。我不是同你保证了,在外人面前,要保住你的颜面。”
邵谦舒了口气,拉扯着盖在身上的被褥,垂下眼帘,轻而慢的点了点头。
他精神有些萎靡,像是吓得狠了。
邵雁再往他身边移了两步,俯下身,抱住了他:“你要是还没缓过来,要同我说,不要瞒着我。”
被她紧紧拥在怀中的郎君,肩头略微一颤,埋在她肩窝处,疲倦的说道:“阿萝,谢谢你一直陪着我。”
女郎搂着他的脖颈,眉间的担忧渐渐驱散:“嗯。我会继续这样陪着你,这辈子绝不会松手。”
两人腻歪了好一阵子才分开。
邵谦打量着自己所在的这间屋子,然后问道:“邓情呢?他怎么放你一个人在这里?”
邵雁拿着丝帕,在床前的那一盆冷水中过了一过,挤干以后,覆在了宁南忧的额头上:“他出府了,不在这里。你我分开没多久,他便离开了。或许,是去巡营了。”
邵谦眸色一怔,疑惑道:“这个时辰,他怎会出府?若是巡营的话,怎么没让钱晖一同前往?”
见他眉头又像乌云般聚拢了起来,她心里就不是滋味:“你就不能停一停,好好休息一番?都烧成这样了,还要想这想那。”
邵谦心里不安,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想着邓情出府的种种可能,体内不自觉一阵虚乏,眼前眩晕起来。
但他仍然不肯放过自己,操心道:“明日就是秋日宴了。阿萝,若是我们不能掌握邓情这两日的踪迹,恐怕难把军需顺利藏入都护府。”
邵雁有些烦躁的瞪了他一眼:“即便是藏入了这都护府,难道就是安全的了?你不还要提心吊胆的盯着吗?每日事情那么多,你桩桩件件都放心上,那还活不活了?邓情这边,你就交给我来处理吧,不要多问。”
郎君听这话头,觉察到一丝不对劲,仰面与她对视,直逼她眼底躲闪的光芒,问道:“你是不是,知道邓情去做什么了?”
邵雁明显一愣,望着他一双求知的眼,忍不住叹了口气:“怎么瞒,还是瞒不过你。邓情,此刻离府,是要去接人,一个他十分信任的江湖术士。”
郎君躺着,浑身猛地一抖,睁大眼睛说道:“江湖术士...难道是?”
邵雁点头:“应该,八九不离十。”
郎君脸色大变,瞳孔放大,咬着牙,握起了拳头。
邵雁见他这般,自然以为他是因为周源末要来,而愤恨恼怒,于是握住他的手道:“你也别这样恼恨。你是知道的,你们两人终有一日会这样相见的,到时一样会痛苦。”
可她并不知道,邵谦此刻的僵硬、愤怒以及....恐慌,并非完全因为周源末,而是因为他前夜所作噩梦。
在邵谦的梦中,周源末的确在秋日宴以前,入了都护府。
这难道真是巧合么?
晨时,邵雁以一袭绯裙出现,邓情又驾马而来...现在周源末要以江湖术士的身份入府。
一切的一切,几乎与他梦中一模一样。一次两次,能说成巧合,第三次难道仍然是巧合?这世上又哪来的这么多巧合?
他嘴唇发白,脸色僵硬,握着邵雁的手,竟开始微微颤抖起来。
邵雁面露疑惑,奇怪道:“即便是周源末要来,你也不至于这么大动静吧?你到底怎么了?”
郎君紧绷着神经,一双沉黑的眸中涌动着杀机与冰凉。他的眼神过于骇人,邵雁都被唬住,一时之间不知所云。
片刻后,郎君突然挣扎着坐了起来,额头上的凉巾砸在了女郎的手上。
他抓住了女郎的肩膀,心绪不稳,力气失控,让她吃痛的喊了一声:“你这是做甚?二郎?!”
外头的侍卫听到这动静,立刻靠在窗边询问道:“邵雁姑娘,出什么事了?”
屋内气氛一凉,邵谦深如冰川的眸冷冷望向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