仆婢诧异对视,不知里头的贵人究竟在玩什么把戏。
内屋中,江呈佳已笑弯了腰,捂着肚子上气不接下气。
她笑得太没有姑娘样,被屋子里另一名“女郎”急吼吼的捂住了嘴巴。
江呈佳笑瘫在“女郎”怀中,咧着嘴、眯着眼,毫不顾忌形象。
只听那“女郎”幽怨地说道:“郎君可还生我的气?”
江呈佳觉得很有趣,便配合“她”的戏码,伸出如葱段般的玉指,轻轻勾住他的下巴,龇牙咧嘴道:“小娘子,再唤一声郎君来听一听。”
“女郎”很是乖巧,扶着她绵软的身子,顺从道:“郎君...”
“她”唤得十分柔媚,甚至比江呈佳伪装成邵雁时还要魅惑入骨,让她忍不住赞叹。
江呈佳的眉眼间又重新恢复了星光,闪闪地看向抱着她的“女郎”,轻声说道:“没想到,我的二郎还有这样的一面?早晓得,我不应该用邵雁的身份去魅惑邓情。应该让你装扮成女郎去勾引他,说不定,在都护府中,你比我还受欢迎。”
那“女郎”明显一僵,妩媚的双目逐渐恢复清明,深邃幽黑的看着她道:“你让我装扮成女子去勾引邓情?”
江呈佳眉梢一勾,媚眼抛去,含笑道:“对啊。二郎若是去勾那邓情,就不必我出马了。”
“女郎”脸色黑沉,很是难堪道:“我这装扮,只给你看。”
江呈佳故意逗“她”道:“二郎之仙姿,应当让更多人看看。你早些这样,就不必这般吃我和邓情的醋了。”
“女郎”用眼神勾她,瞪一眼道:“谁吃醋了?”
江呈佳讥讽道:“二郎没有吃醋吗?你这么着急想将我带出都护府的原因,不仅仅是因为邓情对你我的怀疑吧?恐怕你早就看不惯他对我那般柔情蜜意了吧?”
她非要在此时激他,心里也有着其他不爽。
除了方才在牛车上,他不顾她的意愿非要在那种场合进行私密之事,令她有些生气之外。江呈佳也讨厌他再次瞒着她谋划,使她置身之外,无法助他一臂之力。虽知他是为了她的安全着想,可心里就是生气,明明她一而再的强调,要与他携手面对。可每每他有什么计划时,总会将她排除在外。尽管她信他行事妥当,心思缜密,可仍怕有意外出现。
她更讨厌他不爱惜自己的身体,随意糟践,不顾她的感受、她的想法。
这些情绪,就在牛车上,二人因亲密接触而感到不悦后,一触即发。
本来,她心底也并没有多责怪于他,可就是他一意孤行、不可扭转的态度惹恼了她。令她燥怒之下,使劲用额头磕了他的额头。
装扮成“女郎”的宁南忧,本觉得心底的醋意没那么强烈,可听到她这番话后,那股浓浓的酸涩之意涌上了心头。
他昨夜,迫不及待地命人给萧飒送信,除了想设计圈住董道夫以外,确实还有别的目的。只不过,这个目的藏在他心中,不为他人所知罢了。
秋日宴当场,女刺客行刺邵雁时,邓情的大惊失色,与他看向邵雁时眼里浓厚的情谊,让宁南忧心生不悦。他一想到,在他进入北地郡城前,江呈佳已用邵雁的身份在都护府中与邓情朝夕相处了整整一月,便觉得浑身难受。
于是他下定决心,要尽快向邓情宣示主权,以曹贺的身份出现,向众人表明,邵雁乃是他的妻子。
他知道,江呈佳是为了他的计划,才会主动以美色媚惑邓情。但他不想如此,倘若他的计划需要自己深爱的妻子用美色来促成,那么他宁愿另谋策略,来解决当下的困境。
一想到这里,宁南忧竟觉得有些委屈起来,他那么费尽心思的,想将她保护起来,不想让她出卖色相,然而眼前这个娇俏的女郎却不领情,甚至还嘲笑他。
他登时不高兴了,揭开脸上的面纱,抬起袖子抹去了眼睛周围的妆粉,然后放开了江呈佳,生气道:“我吃醋又怎么样?你何时管过我有没有吃醋?也不管我心里的担忧,一心想用色相绊住邓情。
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怎能忍心让我看着你与其他男子亲密?任他占你便宜?你如今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心里真的喜欢他?这般留恋不舍...倒像是我的计谋用错了地方!应该让你继续呆在邓情身边是吧?”
他如连珠炮的话语放出,一句句,哪里还有平时在下属面前的威严高冷之态,只觉得是个受了委屈的孩童。
江呈佳不但没觉得他委屈,反而觉得他有些不可理喻,无语道:“宁昭远,你是缺心眼吗?我行事,皆有分寸,怎会让别的男子占了我的便宜?什么叫做我留恋不舍?我以邵雁的身份呆在都护府中,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吗?若不是邓情满城查禁,你的军需无处可放,我何须出卖色相?现在你到不乐意了?
再说了!当初,你为了得到李湘君背后的南阳下邳之势,不也出卖了色相吗?成日与她厮混!搂搂抱抱,亲密无间。我可有说过什么?我不是照样忍下来了吗?而今,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