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下之人,确实是李安。
她附耳对宁南忧说道:“此人好似没有变装痕迹,脸骨轮廓自然...很有可能就是李安大人。”
江呈佳钻研易容术多年,对变装之法甚为精炼,其技艺胜过周源末百倍。她的判断,十有八九是准确的。
这令宁南忧心中更为讶然。
董道夫,到底是如何避开城中军防密网,将李安押送出去的?
难道说...此城之中,有邓情秘密搭建的通道,直通城外?
他未来得及仔细思量,城下又传来呼喝声:“曹贺!如何?你睁大狗眼看清楚了吗?”
江呈佳咬牙切齿的盯着高傲不屑的阿尔奇,恨不能重新获得神力,将此人痛扁一顿。
如今,匈奴手中有李安挟为人质,不论是长鸣军还是军防兵...眼下都不敢轻举妄动了。
就在此时,吕寻急匆匆自石阶奔上,小心翼翼来到他身边压低声音说道:“主公...季叔有了回信。两万精督卫观苍河沿岸敌营皆空,已获知城中状况,眼下正四处寻机接近匈奴营帐...预备劫持阿善达。”
宁南忧眼中一亮,立刻在心中燃起了一丝希望:“季叔已至苍河沿岸?”
吕寻悄悄点头,低声道:“季叔说,倘若潜伏敌营劫持匈奴王得手,便会以信箭通知。”
宁南忧即刻答道:“好,很好。”
他顿了片刻,拉住抬脚就要离开的吕寻,沉声嘱咐道:“邓情,很有可能在边城之中造了一条密道...因此,董道夫才有可能挟持李安从城中逃离。你去领着一千人马在都护府周围搜寻一番。或许,那密道是边城军民逃生的最后途径。”
吕寻一愣,脑中思索一番,立即应道:“属下这便去搜寻。”
他匆匆离去,宁南忧再次扭头看向城下。
眼见城墙之上没有动静,阿尔奇又高声道:“曹贺!我阿尔奇并非十分有耐心之人!我再给你一炷香的时间考虑,若你愿意弃城投降,我绝对不会伤李安一根汗毛,也保证优待俘虏!”
宁南忧忍怒闷声,盯着李安的身影,心中难以抉择。
城上仍然没有动静,阿尔奇迫不及待道:“堂堂平定王曹勇的小公子,竟然是这么一个优柔寡断之人?要么投降,要么我杀了李安,再血屠边城!你选一个既是了,用得着思考这么久吗?”
这话语满是嘲讽之意,惹得城下领军的众匈奴首领、特勤皆起哄大笑,心中气势高涨,顿时觉得那威震四方的曹贺也不过如此。
李安受不得曹贺被人如此侮辱,也不愿自己被人挟持,趁着匈奴首领们讥讽笑闹时,冲着城墙大喊一声:“曹小公子!莫要因我一人之命犹疑!舍弃我一人,城中军民便有其他生路可寻!某戍防于北地多年!不希望....”
只是他话还没有说完,便被疾奔而上的周源末猛地一脚踹倒在了地上。
这身型并非十分高壮的青年趁着李安还没起身,狠狠踩住他的背脊,森寒阴冷道“你算是个什么东西?小单于有让你说话吗?竟还敢在我们面前演这种舍生取义的戏码?”
李安匍匐于地,怒目圆睁,挣扎着挪动身体,扭头瞪着周源末说道:“周祺!你这个叛徒!”
周源末居高临下的立在他面前,冷哼一声道:“我既便是叛徒,你如今又能拿我怎样?还不是被我踩在脚底下吗?李安我劝你最好识相一点!安静呆着!”
他不等李安继续啐他,便朝一旁拿着粗绳的匈奴士兵抬起下颚示意道:“将他捆牢一点,重新塞住嘴巴,蒙住眼睛!”
宁南忧盯着城下之景,恨不得将周源末生吞活剥。
江呈佳轻轻握住他发抖的手,暗中劝慰他不要过于在意。
宁南忧眸一怔,扭头瞥了她一眼,冷若冰霜的眼神稍稍缓和了一些,随即又提起精神道:“阿尔奇!你既是草原小单于!敢不敢与我真正较量一场。不以李安为代价,和我城中长鸣军、军防兵痛痛快快打一场?”
阿尔奇冷笑:“我作甚要放着捷径不走,非要与你较量?”
这话一出,匈奴大军中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宁南忧却对这样的讥讽不以为然,他继续拖延时间:“阿尔奇,你有四十万雄兵在此,而我手中只有曲曲十几万人马。就人数而言,你已经战胜于我。且方才一战,我军已筋疲力竭,而你麾下大军却仍然兴致勃勃。只需使出全力,便能攻下边城,何须以挟制李安为筹码,落一个阴险之名?”
阿尔奇见他始终不肯投降,便呵呵道:“曹贺!李安于北地盛名,你也听过,你若不怕损了平定王府清誉!便继续与我僵持下去吧!”
城墙之上没有回应。
阿尔奇脸色沉沉道:“既然如此,我只能先杀李安,再行攻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