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飒见他签下墨字,留下了手印,心中难免有些担忧,略做一番思考后,他紧跟着抬笔挥墨,签下了字据。
三分文书各自签上了三个人的名讳与手印,小厮来回传递,直到三方都放笔停歇后,才将签好的文书又重新递回了每个人手中。
萧飒盯着案几上那份字据周全的文书,挑眉问道:“如此...都护将军可放心了?”
邓情微勾唇角,轻声一笑道:“有萧大人与曹州尉的金口玉言,还有这份文书作证,我自然放心许多。”
“既如此...曹小公子所求的那三味草药,您是否...?”萧飒斜眼瞥他,没将话说全。
邓情笑而不语,从长袖中伸出手来,冲着厅堂一边的帷帐拍了拍手。
连着大厅与偏厅的通道里,有人听见这拍手声,便端着食案,掀开帐帘,走了出来。
窦月珊侧身望过去,只见这端来灵药的小厮不等邓情嘱咐,便将食案递到了他面前,恭恭敬敬说道:“曹大人...食案上的便是虫齐、归参、蚕蜍干三味药品,您好好收下。”
这小厮动作流利迅速,跪在一旁,在案桌上铺开一张黄油纸,将药品依次小心放在上面,替他包装了一番,才双手奉上。
窦月珊眯眼瞧着此人,用余光向邓情扫了一眼,古怪疑惑在心中蔓延。
他接过那黄油纸包,略向小厮点头示意道:“多谢。”
此时此刻,再看邓情之神色,便见他已恢复寻常,完全不像方才被他威胁之后的模样。
窦月珊冷下嘴角的笑意,一刻也不想继续在都护府中多待。他起身,向主座作揖道:“如今协议既已达成,曹某便不做逗留了...都护将军自当珍重。在下告辞。”
他跨出客席,萧飒也紧跟着起身请辞。
邓情收敛神情,亲自将他二人送出了府邸,待他们走远,他才归府离去。
身在都护府宅之外,窦月珊回首望了一眼,眼底沉沉如雪透凉。
确认周围无人尾随后,萧飒迫不及待的追上去,向这郎君客气道:“小三郎...某心中有事想要请教。”
窦月珊侧首瞧他一眼,观他神情,便知道他要问些什么,于是低声开口道:“想必...萧大人是想问,为何我们本来无法逼那邓情承认罪行...可当我将文书递给他后,他却突然惊慌失措,失了方寸?”
萧飒见他将问题说了出来,便接话道:“某想了许久也未明白。金武的证词,某都有阅览...好似并没有能扼住邓情要害的内容...不知郎君您...”
窦月珊才解释道:“这件事,是我有意瞒着您的。太守府上下,除了季先生,无其他人知晓。您可知..邓情交给金武的毒药...是从何人手中拿到的?”
萧飒一怔道:“自是从黑市药头那里。”
窦月珊摇摇头道:“非也。不知萧大人可晓得...五年前发生在京城茶楼的一桩投毒案?”
他这么问,引起萧飒一阵思索,深眉紧紧锁着,神情凝重道:“窦小郎君莫不是指...当年兰心楼一案?
窦月珊顿首答道:“正是。那桩案子被投毒的对象,是邓老太尉的嫡次子邓陵。此案曾轰动整个落阳,邓陵也险些因此丢了一条性命。直到现在,他的身体还十分孱弱,便是中毒后留下的后遗之证。”
萧飒:“当时的邓陵颇受重用,因此这桩投毒案震惊朝野。某记得,陛下曾命廷尉府与东府司所有官吏都前去查案,最终将兰心楼的一名茶客逮捕归案...”
“确实如此。”窦月珊点点头说道,“只是...这桩案子还有别的内情。这名兰心楼茶客,并非此案幕后真凶。是有人拿他的妻儿老小威胁,此人被迫之下,才承认了罪行,成了真凶的替死鬼。我曾听我兄长说...此案真正的投毒主使,极有可能是邓府内部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