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驾缓缓行着,宁南忧靠在江呈佳的肩上,舒服的打了个颤,沉沉睡了过去。
此一行,便是两月之久。
夫妻二人从临贺腻腻歪歪到京城,过了这两年最惬意的两月生活。
待六月初夏,车驾才渐渐抵达了洛阳。廖云城打头,领着车队停在了城门前,这才跃下马背,奔到宁南忧的车驾旁提醒:“主公...我们到了。”
彼时,宁南忧正抱着熟睡的江呈佳闭目养神,听见这一句,霎时睁开了眼,手指轻轻一撩,掀起长帘,朝车窗外望去,只见城前来往的人马络绎不绝,各种嘈杂的呼唤声融在一起,令人烦忧又令人向往。
他抬头朝京都城上的匾额望去,凤舞飞扬的两个大字——洛阳,映入眼帘。他暗暗敛住眼中眸色,心中情绪汹涌澎湃。
洛阳——既归来,必是一场腥风血雨。
他攥紧了手心,身形微微一颤,从怀中讨出一封通行文书,递给廖云城道:“将这文书交给守城的官兵。入城后,我先送女君去江府,再去淮王府拜见父亲。云城,你送母亲前往佛云山后,便与吕寻带着人马先回府内。”
廖云城“喏”了一声,便掉头朝城门前索要通行文书的守兵奔去。
两人的对话声吵醒了睡梦中的江呈佳,她慢悠悠睁开眼,整个人窝在宁南忧怀中,迷迷糊糊的嘟囔了一句:“二郎?我们到了吗?”
宁南忧低声温柔:“嗯,到了。小懒猫,该醒醒了。我先送你去你兄长那里。”
车架停歇片刻后,继续往前行去。
江呈佳愕然,愣愣道:“不是要去拜见父亲?怎么...要将我送去江府?”
郎君轻轻柔柔的抱着她,低声说道:“傻丫头。你兄长正等着你呢,你何必随我一道去淮王府受气?宋宗案闹得这么大,父亲见到我定没好脸色。况且...宁南昆自去年年后,便一直呆在淮王府中,不曾归返封地。难不成,你想再见此人?”
听到他说宁南昆的名字,江呈佳立即打了个哆嗦,头摇成拨浪鼓,嘟嘴道:“不去了不去了。你那三弟,我可不想再见到。免得我才入京城,就被他栽上一个勾引祸乱的罪名。”
她嫌弃的表情,以及她极度抗拒的回答使得宁南忧哈哈大笑,眉眼眯在一起,在女郎脸颊边狠狠亲上一口道:“我的阿萝真乖。”
江呈佳被他亲得晕头转向,瞬间躺倒在他怀里,哼哼道:“你又占我便宜。”
男郎银铃般爽朗的笑频频从车中传出,他打趣道:“谁叫我家阿萝这样美?为夫我可是时时刻刻觊觎你的美色。”
他怀中女郎蹭一下坐起,冷冷瞪他一眼啐道:“流氓,安有脸面?”
宁南忧憋着笑,肩头不断颤抖,瞧着她粉团团一球缩在角落里恨恨的盯着他,便觉得十分有趣。
车驾很快便抵达了江府。
廖云城在外唤了一声,两人才从打闹中醒过神来。
江呈佳被男郎撩拨的心如捶鼓,砰砰跳个不停,逃似的跳出马车。宁南忧的声音在背后荡悠悠响起:“夫人跑慢些,明日我再命吕寻来接你,好生与你兄长嫂嫂团聚,莫挂心我。”
这女郎在台阶上顿住,转过身朝马车里的男郎啐道:“君侯快些走吧。我才不挂心你呢!”
说完,她便一股脑的拽着千珊往府内奔去,门前的小厮见到她,并不敢拦,娇小身影很快便没了踪迹。马车内,又传来郎君清脆悦耳的低笑声,直到看见女郎在视野中消失,他才慢慢收敛了笑意,放下车帘,低声对车前驾马的叶榛说道:“去淮王府。”
车队至此一分为二。廖云城与吕寻护送曹秀前往佛云山。
而宁南忧则独自一人去往淮王府,面对豺狼恶豹。
彼时,江呈佳与千珊奔走入府后,江府上下仆婢们皆惊诧连连,甚至来不及反应,便瞧见这两位女郎风一阵似的从他们面前飞了过去。
入了邸院,辗转来到江呈轶的书屋,女郎便开始高声呼唤道:“兄长!沐云!薛青!我归来了!”
起先屋内一片寂静。冷然顷刻后,书屋紧闭的房门便被打开,江呈轶身披一件单薄外袍夺门而出,里头只穿了件十分素静简洁的浅蓝曲裾,衬得脸色灰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