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守府门的小厮,十分眼尖,一眼便瞧见君侯的车驾,立即朝内大声嚷嚷道:“男君归啦!快去禀报女君和公主!”
宁南忧闭眼,一直等到车驾平稳驶入侯府前的巷落,才睁眸掀帘朝外望去。
吕寻与叶榛一左一右的站着,小心翼翼的搀扶他下车。三人一同行入侯府,还未跨进走廊甬道,便听前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昭弟!昭弟!”廊道里传来响动。三人未见李氏之人,却已先闻其身。
宁南忧有些头疼的捏了捏鼻梁,慢慢在廊中移动,等待李湘君出现。
没过一会儿,那李氏果然摇着一把海棠纹路的羽扇,扭着身姿出现在三人面前。
她一脸急切的盯着宁南忧看,满是关怀道:“昭弟!你终于归来了!姑母可有责怪你什么?这一夜你可休息好了?暮寻轩近日怎么样了?姑母她身体如何?”
李氏一连抛出数个问题,问得宁南忧悄悄蹙起了额心。在他的扫视下,吕寻与叶榛默默无语的从廊道中退了出去,站到庭院中,避开两人的谈话。
待他们二人站远了,宁南忧才回神望向李湘君。
“你放心,母亲并没有责怪我,只是发现我身上有伤,强硬的让我在暮寻轩休憩一晚。她身子骨健朗的很,比往年的状态要好许多。暮寻轩上下清幽,雅致有趣,自然也都好的很。”他皮笑肉不笑,挂上些明眼的温柔,故作深情的盯着面前的女子。
李氏听罢他言,松了口气,随即红了眼眶道:“你确实在姑母那里休息好了...我瞧你气色不错。可我...却是担惊受怕、一夜无眠。”
宁南忧顿眉:“哦?君姐怎么了?”
李氏楚楚可怜地说道:“你不知...昨日傍晚,阿萝归府了。我羞愧难当,不知如何面对她。几次三番想要寻她说清楚当日之事...可她却不肯原谅。几日不见,她清瘦许多,看着实在令人心疼。”
她捏着嗓音,撒娇发嗲的声音使得宁南忧心底生出一股恶寒。
李氏这话的意思,看似实在关心江呈佳,实则是在责备怨怼。她言下之意,便是再说江呈佳悍妒非常,且不领她的好意,刁钻泼辣、蛮狠无理,惊扰了她一夜。
宁南忧不由在心底冷笑,深邃幽静的眼底浮出一抹不易察觉的讽刺与不屑。
他佯装发怒,一脸黑沉道:“这女子也忒不识好歹!君姐,不必过多在意。她既然不领好意,你也不必费劲讨好。”
李氏以为自己得逞,唇角的笑快要抑制不住,却仍然期期艾艾、我见犹怜的说道:“昭弟...你该好好同她谈谈这个问题。我与你...虽然、虽然已有了男女之实,但眼下却并不可能成婚,这侯夫人之位仍是她的...你应好好待她,眼下这种关键时期,千万不要因为我,得罪了江氏。”
她看似处处为眼前人着想,实际上却想让他记得,他们二人已有了不当关系,他迟早是要娶她,且必须娶她。
宁南忧一眼看穿李氏的心思,不由觉得其蠢如猪、不可言喻。
他扬起行尸走肉般的笑:“君姐。我岂能因那江氏委屈了你?”
在李氏看来,此刻,眼前郎君的笑温柔似水,勾得她心口阵阵漾动。她娇羞的低下头,柔声细语道:“昭弟。我知你心意。只是大局当前,你切莫因我错失江氏,快去哄一哄阿萝吧...”
她说得冠冕堂皇,实际上巴不得宁南忧快点与江呈佳见面,并争吵不断,致使关系更加恶劣。她再继续趁机而入。
宁南忧懒得再与她多说,抵住心中的厌恶,牵起她的手,向江呈佳的院子行去,并轻描淡写的落下一句话:“即便要哄她...也需君姐在场。”
仅仅这一句,便将李湘君哄得晕头转向。
“好啊...君侯与君姐,真是心心相印、情投意合啊。”
两人还没在廊道里走几步,便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冷飕飕的话语。
李湘君僵住身体,与此同时,她觉察到身边的郎君也同样惊了一下。
一男一女转过头,闻声望去,便见江呈佳站在甬道上,冷眼盯着他们,满是厌恶与鄙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