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郊之外,女郎们所处的境地危险难辨,不知吉凶如何,而远在弘农的郎君们亦没有想象中的那般顺利,举事困难重重。
潼关地接古弘农,万里高飞雁与鸿。坐落于洛阳西南方向的这座古城,向来是兵家必争之地。朝野更迭瞬息万变,它承受过重重战火,仍然屹立不倒,映照在金灿辉煌的余晖中,神气昂扬。
一阵惊马声从人烟稀少的街道上传来。急促的马蹄声惊破了城坊的宁静,一名身着浅蓝服饰的男郎从弘农郡城的古街上呼啸而过,卷起一阵灰压压的尘埃,向两侧闭门的店铺涌了过去。
这男郎绕过古街,沿着郡城的外围内墙奔马一圈,最后在一间不起眼的亭屋前停了下来。
门前已有少年拿着斗篷迎接。
他风驰雷电般的奔下马,疾步朝亭屋内行去,脸色阴沉。等候他归来的少年急匆匆迎上去道:“主公这表情...难道督办苏刃一案并不顺利?”
“弘农有此贪财府尹,真是倒了大霉!”男郎气冲冲的说着,满脸恼怒与厌恶。
少年手忙脚乱的为男郎披上斗篷,加快脚步跟在一旁:“主公莫生气,若想彻底清理扬州苏刃之势,必然要花些心思对付那府尹。”
“花心思?这弘农府尹便是个无能小人,只会唯诺推辞,说到重点,就绕开不谈,处处维护着苏刃的那些门生,竟半点消息也不肯透露。你叫我如何花心思?”江呈轶怒不可遏,紧紧的攥起了拳头。
少年大吃一惊道:“照理说...弘农府尹乃是常山侯的人,如今常山侯被贬出京,他便听命于摄政王,邓氏一向是摄政王宁铮的眼中钉,有如此好的机会削弱邓氏势力,他必然不会放过。这府尹应当很是配合您...怎会如此不识好歹,处处设阻?到底因何缘由?”
男郎的手握得嘎吱嘎吱响,青筋凸起,怒目圆睁道:“还能因为什么?摄政淮王宁铮,宁愿涨大邓氏之势,也不愿让我办成此案。江府与东府司,已对他造成了威胁,他急不可耐了。”
“那如今该如何是好?”少年面色一白,忧心忡忡的说道。
“他既然要帮邓氏,便让他帮吧。距离邓国忠倒台之日,并不远了。”男郎阴森森的说道。
少年从未见过自家主公如此表情,冷不丁地打了个寒颤,缩了缩脑袋。
主仆二人绕过幽暗小廊,朝亭屋深处而去。
少年眼看周围无人,才悄悄靠近男郎耳边,压低声音说道:“主公...君侯在后堂等您,说有要事相告。”
男郎神色一颤,冷怒的脸上多了丝不安,他颔首疾行,向后堂奔去。少年则守在前庭与后堂相连的唯一小径上,时刻注意着屋宅内的动静。
迎着西下的红阳,男郎一眼便瞧见了站立在角落里、身穿玄色袍服的宁南忧,不由顿了顿脚步。
他径直走向廊下,行至宁南忧身边,才低声唤了一句:“君侯。”
这青年缓慢的转过身,气质优雅斐然。
“舅兄。”宁南忧唤了一声,站在他对面的男郎,正是被魏帝遣派出京的江呈轶。
“君侯来此...可是出了什么事?”江呈轶抬眼,见郎君一脸沉郁,便蹙紧了双眉。
“阿萝与舅嫂...极有可能出事了。”宁南忧表情凝重,压了压声音,不自然的说道。
江呈轶心中一慌,惊疑道:“什么?君侯从何得知的消息...我并没有收到半点风声。”
宁南忧按住他的肩头,示意他莫要乱了阵脚,紧接着解释道:“离京以前,我让付沉在灵仪队出行的路上安排了人手随行保护舅嫂与阿萝,并时时向我汇报。照理说,灵仪队今晨便已从洛阳出发,晌午过后便应该经过弘农。付沉安排的心腹,应当早就来向我汇报她们的踪迹。可...我足足等了两个时辰,也未等来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