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禀陛下,臣是在想,或许都护将军所述的弘农案况会与臣所知的完全不一样,因此事而觉得可笑罢了。臣认为,都护将军能够在陛下面前坦然自若的胡编乱造,心境实在强大,真是让臣倾佩的五体投地。”
魏帝不知他葫芦里到底装了什么药,只觉得这番话让他感到强烈的不适,沉默之余,便见城志忽然再次于殿前下跪,双手奉着那堆卷宗,压低着脑袋说道:“陛下!臣有奏,要据本弹劾一人!”
听到城志方才的那番话,一直跪坐在殿上悄然无言的邓情,心中猛然一惊,一股不安之感冲上脑门,他扭身转头朝南殿门前望去,便见一名身穿朝服、长相普通的青年郎君站在南殿门槛之前,手中拿了一堆厚厚的卷册文书。
魏帝眉头轻皱,朝一侧跪着的邓国忠与邓情投去一眼,若有所思的说道:“既然有奏,就别在殿外呆着了,入殿吧。”
“谢陛下!”这青年再起身,一步一步稳如磐石般踏入殿宇内,在邓情的左侧跪下。
邓情的目光始终钉在他身上,胸腔涌现出一股强烈的不适。
魏帝问:“说吧,你要弹劾何人?”
城志抬高卷册,声音洪阔:“陛下,臣有本参奏都护将军!”
邓情脑门一凉,脸色仓惶的望过去,当即反驳道:“城大人!你我今日乃是第一次见面!敢问本将有何对不起你之处,让你据本参奏?”
“都护将军确实与本官乃是第一次会面。但...这难道就代表在本官不可以弹劾您了么?”城志回怼,眸色冰如寒石:“本官连太傅、太尉都能弹劾,如何不可参奏于你?既然本官这么做了,就必然有些道理。”
邓情色变,高声喊道:“陛下,臣自问恪守职责,从未有任何错漏之处...不知城大人今日如此咄咄逼人到底是为何!请陛下为臣做主!”
听着他嘈杂的吵闹声,魏帝十分不悦道:“邓情,城志还未开口说什么!你这么急着辩驳作甚?若无亏心之事,尽管听着便好,若他所言虚假,朕也绝不会姑息。”
邓情肩头一颤,摸不准皇帝到底是什么意思,于是默了声,伏跪在一旁。
魏帝将目光转移到城志的身上,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城志叩头大拜道:“陛下,臣要参...边城军防监理使——长鸣军总领都护将军邓情,私调长鸣军入京,在弘农放肆闹城的大罪!”
见他提起此事,邓情抬首悄悄朝魏帝望了一眼,只见他的神色并无任何变动,便松了一口气。
“此事,朕已知晓。方才,邓情已同我据实交待过了,事实并非你想得那样,城卿,朕还未治你失职之罪,你若想据弘农骚乱与长鸣军私自入京一事参奏邓情...还是免了吧。”
“敢问陛下!臣有何失职之处?”城志高声询问道。
魏帝蹙眉,冷面说道:“你身为司隶校尉,却没能及时遏制逃去弘农的占婆兵扰乱城防之事,任由那伙异族贼寇闹了近三个月,难道这不算失职么?”
“占婆兵扰乱弘农?”城志反问一句,不由冷笑起来:“陛下何以得知弘农骚乱乃是占婆兵所为?”
魏帝微微眯起眼,向邓情望去,冷声道:“既然都护将军敢这样说,自有他的证据。”
城志早从太子与江呈轶口中得知,魏帝手下曾有两名密探暂留于弘农,亲眼见郡中大乱,又遇长鸣军在城内,心急如焚,没过即日便迅速归京告之魏帝此事。这两人走得太急,凭谁得知此事,都能推断出,他们二人归京带去的消息必定是不全面的。
“朕自有消息得知此事。城志,你何必咄咄逼人?若再如此,朕必不会轻易饶过你失职的罪责!”魏帝终是选了战队,护在了邓氏一族的身后。
但,城志便是要魏帝认清现实,高声喊道:“陛下为了维护都护将军,难道连事实真相都不顾了么?...那么长鸣军与占婆军私下谋通之事...陛下是否也可以充耳不闻?”
魏帝凝眸,神情严肃道:“城志,你可知自己到底在说些什么?长鸣军与敌国串通,可并非小事!岂能信口胡说?”
“陛下,臣万万不敢胡言乱语,臣之所言句句属实!臣今日还特地领来一人证明此事。此刻他正在南殿长街之下等候,若陛下允准,请召弘农郡城都尉——洪三逸入宫对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