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四颔首,两眼盯着他看,心中满是疑惑。
江呈轶思索了片刻,便无奈的摇了摇头,叹息道:“罢了。你去传信吧。让薛青收整人马归京吧。再查下去,也毫无意义了。”
薛四满脸不甘道:“主公...若倾长安水阁据点全部人力调查,定然能从中找出些线索,您为何...直接放弃?”
“恐怕绯玉早就与付氏、马氏前来接应的人碰面了。他们既然能在薛青面前,将密侦营的痕迹抹得干干净净,便说明长安之内,付氏与马氏的人脉不在少数,且早就替他们规划好了逃跑并隐藏的路线。即便水阁倾尽全力追击,也找不出什么的。”江呈轶说出现实,断绝了薛四的想法。
付博奸诈狡猾,马月阴险多端。倘若京城之乱,他们二人知晓内情,必然早早就做好了撤退路线,以及逃生措施。付博行事向来缜密,不易让人察觉他的想法,往往在无形之中便能致人于死地。
倘若薛青死缠不放,在寻找绯玉与密侦营的踪迹的同时,便有可能被付博暗中算计,极有可能会陷入危险之中。江呈轶不愿打草惊蛇,当下这种形势,只能暂时收网。
薛四认为有理,连连颔首道:“属下稍后便去思音坊传信。”
江府的车驾在街市上缓缓挤过,慢慢朝廷尉府而去。
长街上,挤挤攘攘的人群涌动不止。
江呈佳与沐云早已等在廷尉府前。两位女郎为了彰显自己流落于京郊,被追杀的可怜之态,特地提前换上了破旧的衣裳,涂了满脸的污泥与水渍,此刻正顶着一副乱糟糟的模样站在府阶之上。
窦月阑陪在她二人身侧,等着江呈轶驾车前来,他知晓江呈轶于南殿听到二位女郎被寻到的消息,之后必然会赶来廷尉府,因此被魏帝遣出宫后,他赶回了廷尉府内,领着女郎们在府阶前等候。
江呈轶下了车,马不停蹄的朝廷尉府奔去,见到女郎们的那一刹那,不知是心疼还是好笑,脸上表情僵住,两眼发直盯着她们看。
江呈佳与沐云,浑身狼狈、灰头土脸的站在他面前,可怜兮兮的望着他,仿佛真的在京郊东躲西藏了半个多月。
眼见江府的车驾停在了巷间,窦月阑疾步迎了上去,恭维道:“江主司...总算等到了您。”
江呈轶回礼:“劳烦窦大人照顾安抚拙荆与舍妹!梦直感激不尽。”
窦月阑急忙扶住他,敬重道:“江主司客气了。”
江呈轶微微颔首,便准备绕过他,向沐云与江呈佳行去。谁知窦月阑却将他一把拉住,拦在一边道:“江主司...下官无意冒犯。只是,时间紧迫,下官有一事相求,还望主司能听一言。”
江呈轶面露疑色:“窦大人要说什么?”
窦月阑道:“陛下急派下官启程离京调查弘农骚乱一案。但下官心中始终不放心京郊灵仪队遇袭案...倘若这案子当真交到常玉手中,以常玉与邓氏的交情...必然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此案事关京城上下安危...下官实在不愿看到罪魁就这样逃脱。还望江主司于京城之中看顾一二...莫让廷尉府多日来的心血白费。”
他表情焦灼,神色紧张,压低声音说着。江呈轶朝街道两侧一望,便见魏帝的北陵军守在廷尉府前的巷子里,似乎就等着他处理完手头的事,便要催促车马前行,离京办案了。
江呈轶收回目光,与窦月阑对视,见他一脸真诚,便郑重其事的点头道:“窦大人放心。灵仪队遇袭案事关拙荆与舍妹,即便大人不说,我亦不会放任真凶逍遥法外的。”
听到他这般承诺,窦月阑紧绷的神色稍稍松了下来:“有江主司这句保证...下官也可安心奔赴弘农了。”
此话言罢,窦月阑退后两步,双臂展开,又对直作揖,向江呈轶行大礼道:“下官不得久留,就此告辞。”
他突然行此大礼,令江呈轶略生讶异,急忙想要上前扶住。窦月阑却已然起身,扭头朝小巷内停着的车驾行去。眼见此等急促仓惶之象,江呈轶眸色渐渐深重。
他与宁南忧都低估了魏帝对邓氏的包容之心。只怕,就算窦月阑自弘农查案而归,证实了长鸣军确实与占婆私下有联系,也不一定能立刻围封邓府,逮捕邓情。
邓情私自携带长鸣军入京一事,魏帝轻易便能原谅,连邓氏安插人手在京郊袭击灵仪队之事,都可以包庇不谈,可见其对邓国忠以及邓氏一族,有多么依赖。
眼见窦月阑转身离去,江呈佳与沐云自阶台而下,来到郎君身边,一脸沉重道:“窦廷尉走得这样急,到底是为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