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迁听到这话,立即应道:“陛下稍候,老奴这便去把林木带来。”
魏帝默许,遂而闭紧双眼,一只手搭在脑门上,遮住了苍白的面容,只觉得脑仁生疼,浑身难受。
殿上,邓情俯身跪着,听见江呈轶要请林木出场作证时,心里乱成了一锅粥。若是袁服妻母与那陈五的稚子前来作证,他暂且还有可以辩驳的地方,但如今却是林木要叛出邓家...
林木对邓氏了如指掌,莫说他做的事,就连邓国忠与邓陵所做之事也一清二楚。这样的人落入江呈轶之手,对邓氏乃是一桩极大的威胁...
邓情心中慌极了:也不知道这个林木对江呈轶说了多少有关邓氏的事情...他一边想着,身上冷汗也一边出着,心脏不由提到了嗓子眼处,努力思考着如何挽回局面。
他慌张的同时,也有些懊恼起来。他不知林木到底是怎么被江呈轶抓住的,他明明将林木关在京城郊外的郭区里,派了重兵把守,怎么还会让他逃出来?
正当他细想其中关窍时,崔迁领着林木上了殿。
“陛下...林木带到。”
崔迁细着喉咙朝南殿内唤了一声。魏帝透着满眼的疲惫,朝殿外望去,有气无力的说了一句:“让他进来。”
崔迁等到了魏帝的回应,才敢引着林木上前。
邓情悄悄扭头朝身后望去,便用余光瞥见林木穿着一件朴素的白麻衫衣走了过来,打扮的很是简朴,发髻微微凌乱,浑身上下也略带些潦草与困顿的模样,仿佛被囚禁了数日。
“草民林木...拜见陛下。”
林木撩起衣袍前摆,端正庄重的跪在九阶之下,安静的行了叩拜大礼。
魏帝见他穿成这副模样,不由皱眉,盯着他看了良久,才开口道:“起身吧。”林木得令,表情肃穆的起了身,遂而悄悄挪着步伐,站到了江呈轶身后。
魏帝面色古怪道:“林木...林师爷。朕记得,你自小就养在邓太尉身边,朕仍是太子时,便曾见过你。太尉平时,不是待你极好?你如今怎得会答应江呈轶上殿指证邓情?”
林木又默默迈出一步,与江呈轶交错着站开,向魏帝微微俯身作揖道:“回禀陛下...草民儿时能得邓太尉垂怜乃是三生有幸。草民待太尉亦是视如亲父,然则纵是如此,这世间也不能乱了法纪纲常。况且,臣今日只是来指证邓情的,与太尉无关。太尉自太常卿邓陵大人意外逝世后,便病入膏肓,躺在床上不能理事。
邓府宅中大小事,皆由邓情一人打理。
草民本以为,邓将军驰骋沙场多年,是个血性男儿,却不知竟是个蛇蝎之人。草民碍于太尉的情分,跟在邓将军身侧,为他打理邓府上下诸事,他却强迫草民为其做不轨恶事...
事成之后,竟还想要将草民灭口,便是连草民的家人也不放过。草民日日夜夜都在担惊受怕,想着东南巷冤死的那口人户,心里实在愧疚难当,又非常担忧家人的状况...幸得江主司相助,才将草民的家人从贼寇窝中救出。
为了大魏国法,为了陛下,也同时为了报答江主司的这份恩情,草民愿意前来南殿指证邓情滥杀无辜、藐视国法、谋划参与苏刃劫狱案,事后还做足了准备,将此污水倾倒于袁服大人、薛青大人甚至江主司身上...
但,草民有一事恳请陛下...”
说话间,他便又朝魏帝跪了下来,再行大拜之礼。
魏帝眸眼眯起,问道:“什么事要你如此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