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河又是无奈又是好笑,一边拉着她往廊外跑,一边骂道:“这话你也敢在女君屋前说得如此大声?你是将君侯当成透明人么?”
两名婢子的对话声穿过屋墙,一字不拉的落入了江呈佳的耳中。她不经抿唇一笑,哈哈道:“红茶这丫头,改天定要治治她们。”
她正高兴着,却始终没听见宁南忧的动静,于是心口扑通扑通的紧张起来。她不敢乱喊,生怕此时此刻郎君正目不转睛的盯着她,而她瞧不见。
宁南忧始终沉默着,不与她说话。
江呈佳渐渐收敛起脸上的笑容,坐在榻上一动不敢动,垂首低眸,连抬头都不敢。
一阵窒息的沉默后,女郎的脑海中突然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终于,沐云利用布偶术,向她传来了音讯。她得以松下紧绷的精神,用意念回复道:“君侯似乎发现了一些端倪,沐云,快替我解围。”
另一边,跟着江呈轶的脚步回了自己院子的沐云,找了个借口溜去了孩子们的阁楼,偷偷摸摸藏在黑暗处,施起法术来。她刚刚传去消息,便听江呈佳对自己发出了求救,于是连忙口念法诀,双手并指摩擦,将房屋中的场景虚幻到了自己的面前。
她从江呈佳的视野朝床榻边看去,发现宁南忧正黑沉着一张脸,目不转睛的盯着江呈佳。
沐云当即心惊,迅速传音道:“阿萝。覆泱果然在盯着你。他似乎察觉到了你眼睛有些不对劲。”
江呈佳心底暗叹:果真如此!
她就说,宁南忧的洞察力最是敏锐,要想瞒过他,是最不容易的事情。
于是,在沐云的仔细说解下,江呈佳鼓起勇气,抓紧时机,找准方向,猛地抬头向宁南忧的眸子望去。她睁大一双眼,强忍着目眶的干涩不适,疑惑道:“二郎,你总盯着我作甚?”
宁南忧与她那双失去光泽的眸对视,慢慢眯起了眼睛,继续沉默不语。
沐云看着空中那悬浮的画面,对上宁南忧的凉眸,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对江呈佳传音道:“你家夫君的眸子,真有看穿人的本领。幽幽而视,安宁静谧,比阿轶生气时还要可怖。要是你现在能看见,估计什么秘密都藏不住。”
“废话。我这双眼睛要是现在能看得见,还需要向他隐瞒吗?”江呈佳很是无语的说道。
沐云呵呵两声,便继续帮她看着房屋里的景象,她瞧见宁南忧慢慢的逼近了床榻,一点点向江呈佳逼近,便急忙道:“阿萝,他朝你那边挪过去了!”
听到这声喊叫,江呈佳不由自主的将身体往后靠去,露出满脸不解的表情,装作瞧见他逼近的模样,对宁南忧道:“二郎...你若同我有什么话要说,直言便是。这样一声不吭的盯着我...是、是做什么?怪瘆人的。”
宁南忧坐在床沿上,眼瞧着江呈佳的双目似乎没问题,眸中便掠过一丝疑惑。他想:难道是自己猜测错了?
于是,他小心翼翼坐在她旁边,伸出手来,在江呈佳面前晃了晃。
沐云从通过施展仙术所幻化出来的景象中看见了这一幕,不禁有些恐惧起来。宁南忧,到底是什么时候发现的?难道是因为她将阿萝头上的帷帽摘了下来,露出了阿萝那双眼,他才察觉了蹊跷之处?
沐云有些懊恼起来,方才她施针时,应当注意这一点...却因为心急,而忘了这茬。正当她后悔时,江呈佳敏感的察觉到了鼻翼前扑来的一阵细微的风。
她当机立断的伸出手,快而准的抓住宁南忧的胳膊,无可奈何的说道:“你这是怎么了?拿着手在我面前晃什么?”
宁南忧锁紧眉头,盯着她黯淡的眸子,有些担忧道:“阿萝,你老实同我说...你的身体真的没事么?”
江呈佳只觉得心脏正在扑通扑通的乱跳,面对他的疑惑,她攥住藏在袖子里的拳头,很是紧张。她强行挤出一个微笑道:“你问的是什么问题。方才孙齐与兄长府上的医者都说了...我身体只需好好调养便无大碍。难道...你不信他们的话?又或者,你盼着我有什么事?”
宁南忧急忙上前捂住她的嘴,呵斥道:“胡说些什么?我不准你有事,我也看不得你再受病痛折磨...”
江呈佳心中略微一动,目露温柔之色,虽然瞧不见他此刻的模样,但她却能想象到他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