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呈佳眼眶已红,双目紧闭,眼角泛出点滴泪珠,慢慢从脸颊侧边滑下。她当初,就是害怕如今这样的场面,才会选择隐瞒。她从来没想过...她与烛影会有这样对峙的场面。
她调整了许久,才勉强压住混乱复杂的心情,战栗着说道:“我承认,向你隐瞒当年事,确实不是个明智之举。可是...烛影,这些年,我见过不少因为复仇而毁了自己的人。我不想你成为第二个秦冶,我更不愿看到你变成周源末那般。我...”
“秦冶和周源末?”烛影挑出她话语中的这两个人的名字,有些不确定的追问道:“难道他们?”
“是。他们亦是当年常猛军逆案的冤者后代。”江呈佳咬咬牙,承认道。
“秦冶,是你同宗同族的堂兄。而周源末,则是慕容氏的后代。”她不想继续瞒着烛影,索性都交待了出来。
“秦冶...竟是我的堂兄?亲族血缘的兄长?”烛影反复询问着,通红的眼眶里满是泪光。他只知晓,秦冶是当年常猛军的旧人,却并不知他真实的身份。至于周源末,他更加不清楚。
“是。”江呈佳肯定道。
烛影不可自抑的低笑了一声,仿佛无奈至极:“我与他...认识这么多年。我竟然不知...他就是我同宗同族的兄长。这世间的缘分...是多么可笑。阁主...此事,您也一早知道了,是不是?”
听着他的质问,江呈佳心口如针扎一般,她紧紧攥住手心,沉重的点了点头道:“是...我确实很早就知道此事。但,我不希望你们相认,不愿你深陷此事,所以一直遮掩至今。”
“呵呵...”烛影忍不住笑出了声,狠狠的闭上眼,仰面向天,滑下两行灼热的泪珠,揪着心道:“阁主,您可知,您所有的为我考虑,对我来说...就像枷锁一般,将我锁住,让我全然没有自由...”
江呈佳心如刀绞,努力呼吸着,想要调整状态。怎料,她像是陷入了悲伤之中无法自拔一样,怎么也挣脱不出来。
“烛影...我...对不起。”
她想了很久,只能说出这几个字。别的,便再也说不出来了。
烛影慢慢低下头,垂着眸子,沉寂许久,忽然问道:“阁主...您能,带我去见见君侯么?”
江呈佳的眉头一顿,脸色微微变了变,没有答话。
“自我知晓了自己的身世,便很想深入了解当年常猛军逆案发生的全部过程,更想知道...我的、我的...”、
烛影有些喊不出口,停顿了许久,才喊道:“我的父亲,卢遇,究竟是怎样的人。我还想晓得,当年我的母亲顾夫人究竟是怎么去世的。阁主,我想了解一切...我希望,您能帮助我,而不是...继续瞒着我。我晓得,君侯对当年事,定然十分了解。我想知道的答案,或许,能从他那里知晓一些。”
江呈佳仍然不作回应。
烛影目露失望,叹道:“阁主...不愿相助?既如此,属下单独去寻君侯,也是可以的。”
他直接以言语逼迫,没有半点犹豫与迟疑。
江呈佳转头,向他望去,虽然看不见他所在的地方,却依稀可以根据声音传来的方向辨别一二。她沉沉道:“烛影,你我之间,不论怎样,已算是家人般的存在。若有请求,大可不必这样要挟。”
见她投来目光,虽然那双眸中似乎并无亮泽,但烛影仍是不自觉的颤抖了一下。
他后退了两步,心中的悲痛虽重,却因江呈佳方才的那句话,稍稍清醒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