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他退出帐子后,宁南忧才慢慢踱步至赵拂面前,同他说道:“我记得你曾同我说过...您家中有一位已经失散多年的小弟?”
赵拂愕然一震,抬眸望向眼前的郎君,眨眨眼,不明所以的问道:“属下家中...确有一位小弟失散。”
宁南忧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便默了声,低着头像是在琢磨着什么。
赵拂奇怪道:“不知主公...因何缘由突然问及此事?”
宁南忧:“近一年内,你是不是...找到了你的那位小弟?”
赵拂顿时皱起了眉头,眸色也深沉起来。他心里清楚,眼前这位君侯,虽信任他能成大事,平时对他在北地的举动亦没有多加干涉,但私底下仍是派人随时监视,一点也不松懈的。
故而,此人得知他日常的行动,是易如反掌的。然则,他没料到,他与赵乾私下见面的事情,也被他察觉。他不明白,宁南忧忽然提及此事,究竟是为何?难道赵乾做了什么事情,与宁南忧现在所谋有关?
想到这里,赵拂起了警惕之心。他愿意为宁南忧卖命,只是因为,夜箜阁能照料他的父母以及他白帮的兄弟。但他与赵乾分隔多年,好不容易相聚,实在不愿继续承受这分离之苦。如若宁南忧盯上了他这唯一的弟弟,他心中必起反意,不论其说什么,都不会答应。他不想赵乾再受苦楚,他愿用下半辈子的平静,换来弟弟的幸福。
“属下...并未找到舍弟。难道主公,有舍弟的消息?”赵拂装作不知情的模样,想要遮掩糊弄。
宁南忧看出了他的隐瞒,不动声色的绕过他,背着身,负手站立,缓缓说道:“你不要紧张。我并没有旁的意思。我只是...想要感谢你罢了。”
他轻声道:“你那位失踪了多年的弟弟,其实并非赵家血脉吧?”
赵拂更是一骇,双眸不自觉的瞪大,低下头,十分不安的捏着手掌,有些不知所措起来。他不知,宁南忧竟连这个都查到了。关于赵乾的身世,他也是十五岁那年偶然间听父母提及此事才知晓的。虽然如此,但他早已将赵乾当作了同胞骨肉、亲生弟弟,心里是真心希望赵乾能平平安安的过一生。
此刻,听着宁南忧的话,赵拂紧握拳头,低声道:“属下不解主公之意,还望主公明示。”
他全身防备,冷眸微寒,帐子中的气氛也逐渐奇怪起来。
宁南忧无奈叹道:“我说了,你不必紧张。我并非是想让你弟弟做些什么。我是为了他的身世而来的。你的这位弟弟,是我已故的恩师当年遗失的孩子。”
赵拂一愣,立即转身朝那郎君望去,神色紧张道:“您说得...可是真的?”
宁南忧郑重颔首道:“我从不说假话。方才我也说了,我是...想要感谢你。这便是原因。若非你的父母收留,赵乾早已没命。于我而言,赵家,是恩人。”
赵拂只觉得心惊肉跳,有些不敢确定的问道:“若按照君侯所说...那么,原生他,是、是...当年名扬四海的卢夫子的孩子?”
宁南忧勾着温柔的微笑,淡淡道:“不错。他确实是卢夫子的儿子。”
宁南忧肯定的说道:“他本名,唤作卢世清,字原生。没想到...他落到赵家,小字也唤原生?”
赵拂终于放下心防,上前一步道:“小乾被爹娘抱回来时,襁褓中放着一块刻有原生二字的木牌。他的脖颈间自小戴着一枚光泽似月、触指生凉的润玉。爹娘觉得他富贵人家的弃养的私生子,便以木牌上的名字,按照贵族的习惯,给他取了小字。”
宁南忧转过身,看向赵拂,喃喃道:“原是如此。”
赵拂脸上的愁云终于散去:“属下原以为...小乾这辈子找不到他的生身父母了。却没想到...一切真相,竟就在身边?这样的缘分,真是妙不可言。”
宁南忧面露歉意,轻声细语道:“原生他...受苦了。我本该早些找到他的。他的父母,也并非想要丢弃他。只是...顾夫人遭遇马贼,惨死武陵。没过多久...卢夫子也死在了京城那场飞来横祸之中。这些年,我一直在找他,却没想到...他竟然近在眼前。你应当晓得,此刻他,乃是我夫人的近身护卫。”
赵拂有些激动道:“没想到,属下与君侯,竟然有这样一层联系。属下从小乾那里得知,正是侯夫人与其兄长当年的善举,小乾才没有死在流亡途中,有了如今的安身之所。如今,冥冥之中,侯夫人又将小乾带到了君侯身侧...这、是天定的缘分,实在令属下惊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