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攸之点头,肯定了她的猜想:“对。正是此事。”
江呈佳颤了颤,低下眸,脸色更加沉郁了一些,转着眸子思虑了片刻,轻声应道:“好,我知道了。请夫子稍等,我这便去将他带过来。”
她遂即起身,朝屏风外行去。守在门口的小哨兵此刻瞧见她,完全改变了以往的态度,十分恭敬的为她打开了扇门,尊重客气道:“夫人慢行。”
此时此刻,小哨兵才知道阿秀的真正身份,心里顿时升起一股敬重之意,自然不敢再像之前那样轻慢无礼。
江呈佳颔首,踏出门外,独自一人悄悄潜入黑暗中,奔去了烛影住着的厢房。约莫一盏茶后,她领着烛影重新回到了屋舍中,带着他入了屏风后。
沈攸之的目光在烛影身上不断的打转,仿佛看不够似的,上上下下打量着他。一时之间,那双已经消退了红意的眸子再次涌起了万千情绪,湿润了起来。
他深深呼吸,作了一番酝酿,喊道:“原生,这些年你受苦了。”
烛影听他唤自己的字,大为吃惊,当即看向江呈佳,眸中满是疑问。
女郎拍了拍他的肩头,对他解释道:“这位,是你父亲的故交,沈攸之沈老先生,你该称一声世伯。”
烛影怔住,对着沈攸之的眸子,一时慌张,心中涌出千言万语,却不知道该怎么说起,最后闷闷的喊道:“沈、世伯...”
沈攸之频频点头,眼角含泪,高兴道:“甚好、甚好...幸而,卢兄的一丝血脉还留存于世,也算是老夫的一点慰藉了。”
此话说罢,他立即转头面向女郎,直起身子,郑重其事的对她行礼作揖道:“老夫多谢侯夫人当年对吾侄原生的救命之恩!在此重重叩谢!”
他收落话音,便要叩首而拜,吓得江呈佳连忙将他扶住,着急忙慌的说道:“沈老先生客气了...这本是巧合,正说明是卢夫子在天护佑...才令烛影安稳的存活下来,健康长大。晚辈其实...没做什么,万万不敢受您如此大礼叩拜。”
沈夫子满是感激的看着女郎:“虽说是巧合,但若没有水阁的善意施救,吾侄亦不能有如今的日子。请侯夫人受老夫一拜吧。否则,老夫心中不安。”
他非要大谢,江呈佳拦不过,便向宁南忧投去了求助的目光。谁知这郎君却冲着她点了点头,示意她接受沈老的叩谢之礼。于是江呈佳尴尬的僵着身体,十分不安的受了沈攸之这一拜。
沈攸之的礼数极全,深深叩地,良久之后才起了身。江呈佳立马向他作揖回了一礼。
两人这才重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江呈佳拉着烛影一同坐下,四人便围着书案,坐成了一圈。
沈攸之道:“这么多年了,老夫才见原生一面,实在惭愧。”
“当年,顾夫人被马匪绑架,流落武陵...令人唏嘘。老夫现在想来,真是无极之恨。卢兄丧妻又失子,那段时间过得浑噩惨败,让人心疼。若不是因此,他也不会浑沌失神,轻信了那南阳公主的话,着急找到君侯,而不小心掉入摄政淮王与先帝所设陷阱之中...”
“说起来,顾夫人的死,亦是一场精心谋划的阴谋。而这场阴谋的罪魁,则是与顾夫人从小交好的那位付氏家主、前任司空——付博。”
江呈佳惊道:“顾夫人,竟然真的是死于付博之手?”
沈攸之听她之言,问道:“看来侯夫人这些年对此事...也有所察觉?”
江呈佳神色一屏,颔首道:“我与君侯无意间发现...付博曾经私下里让那贪吏宋宗屠过一个村庄,这村庄里的一对夫妻与当年劫走顾夫人的那群马匪有些关系,才会牵连了整个村子的人,让许多无辜者死于非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