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旧的院子里,王翠莲垂着头,一言不发。
“翠莲,虽然咱们是亲戚,但你也不能借钱拖着不还啊!你闺女要用钱,我们家也要用钱啊!总不能因为你家文文生病,连累的我们家日子也过不下去吧?”一个中年妇女插着腰,语气中带着嘲讽。
王翠莲低声嗫嚅道:“二嫂子,实在是对不住,文文病还没好,家里头实在是走不动了。上个月我找你借的两块钱,不是说好了下个月五号再还你吗?这才刚刚月底,二嫂子,你看能不能再给我宽限几天,到下个月五号,我一定还你。”
张文文被院子里头喧闹的声音吵醒。她吃力地从床上下来,扒着窗子定定地看了一会儿,见院子里一个语气凌厉的中年妇女正叉着腰急,赤白脸地冲王翠莲叫喊。
王翠莲显然是刚下工回来,手里头还拿着锄头,此刻唯唯诺诺的样子,像极了一个犯了错的孩子。
张文文喘了口气,略略回想了一下,王翠莲,是她的妈妈——确切地说,是她这个已经死去的身主的妈妈;而眼前这个语气凌厉的中年妇女,就是她堂大爷张建军的媳妇刘春梅。
张文文定了定神,确定自己穿越了。
她环视了一眼四周,发现这个家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破旧的四面土坯墙,屋顶的一角烂了一个小洞,光线透过小洞照射进来,下面摆着一个烂了半边的水桶,用来接下雨天漏进来的雨水。
这条件也太艰辛了。
自从身主生病以来,王翠莲上工赚的钱几乎全部拿去给身主看病了,原本就贫苦的生活更加雪上加霜。
王翠莲虽然是个瘦弱的妇女,可是对于医好女儿的病却有着坚定的信心。只是可怜天下父母心,王翠莲大概还不知道自己真正的女儿早就在病中死去了。
现在的王翠莲则是一个来自二十一世纪的大学生,除了上课之外,业余爱好打游戏写小说,只有名字和身主一样都叫张文文。
张文文正在回想,忽然见王翠莲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屋子里来。
“文文,你醒了?”看到卧床多日的张文文下地走路了,王翠莲又惊又喜。
她刚刚低三下气地说了好多话,才送走了来讨债的刘春梅。
现在日子过到了人眼下,只能忍气吞声。好在女儿终于醒了,也不枉费她这些天的辛劳。
“嗯。”
张文文看着面黄肌瘦的中王翠莲,微微地点了点头。
“妈,辛苦你了。”张文文开口喊了一声,却发现自己此刻的声音气若游丝。除了她自己之外,根本没有第二个人能听到她说话。
饥饿加上长期疾病的折磨,几乎已经把身主的身体完全透支了。
尽管如此,王翠莲还是很快地捕捉到了女儿的“唇语”,赶忙摇了摇头,随后眼眶便红了。
“闺女,妈知道你现在身子弱,别说话了啊。你先到床上歇着,一会儿妈做了饭给你送过来。”王翠莲说完,从破旧的土坯墙上取下一个破旧得打了好几个布丁的围裙,麻利地系在腰间,一头扎进厨房给张文文做饭去了。
看着王翠莲一个瘦弱的中年妇女,既要上工,还要给自己做饭照顾自己,张文文心里一阵感动。
她暗暗发誓,等身子好起来,一定要好好赚钱,让王翠莲过上好日子!
现在正是60年代,刚经历过三年自然灾害,物资紧缺。
张家庄几个月前还有饿死人的事件,要在这个年代生存下来并非易事,尤其是她们家只有她和王翠莲母女两个人相依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