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是被窗外细碎的交谈声吵醒的。
交谈声很轻,我迷迷糊糊的听了几句,发现是香奈惠和忍在说实弥出去了之类的话,貌似是因为她们敲门没有人回应。
……啊,这么一想,我大概是被她们的敲门声吵醒的,而不是交谈声。
啊嘞?真奇怪啊,我今天居然睡的这么沉吗?
是不是该起来跟两个孩子打声招呼,就说我回来了……接着应该给主公大人写信,商量柱合会议的时间……啊,在会上的说辞也要思考……
脑子里转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但直到两个女孩子走远了,我也仍旧躺在床上。
并不是什么特别的原因,只是单纯的不想动弹。
……身侧传来轻缓的呼吸声。
我轻手轻脚地翻了个身,看向那个即便在睡梦中也紧紧拥着我的白发青年。
他睡得并不安稳,我一动他就拧着眉朝我这边靠,毛茸茸的脑袋往我身上更温暖的颈窝里蹭着,像一只害怕被抛弃的小狗。
我搂住他的腰将他往怀里带了带,肌肤相贴、彼此间毫无缝隙的感觉似乎让他安心了些,舒展开眉头重新睡熟了。
……果然是累到了吧。
我看着他眼尾旁到现在都没有消退的薄红,以及脸上无处掩饰的疲惫,忍不住这样想着。
明明只是第一次而已,但他昨晚却一直在勉强自己,就算已经累到连手指都抬不起来、腰腹和腿上的肌肉都因过度疲劳而打颤,也紧紧的搂着我不让我出去,直到天边破晓才实在承受不住,在我怀里直接昏死了过去。
那样无论我怎样给予都感不到满足,自始至终急切的接纳着我的全部、甚至迫切的希望得到更多的样子,让人很轻易的就能体会到他内心中深埋着的强烈不安。
从昨天到现在,他始终不知疲倦的渴求着我的一切触碰,像脱水的鱼一样紧紧的揽住我索要亲吻,又不顾自己能承受的极限拼命打开自己,挽留着我,咬着唇哭泣着央求我留下……好像要通过这种方式来感受我的存在。
……别这样啊,就算是我也会心疼的。
我自认是所有的我中情感最丰富的一个,以至于看着现在的实弥,我竟然会忍不住想象等自己真的离开,他到底会变成什么样。
啊,这样下去说不定我真的会……
我情不自禁的箍紧了实弥的腰肢,微微苦笑了一下,闭上眼睛亲了亲他的眉心。
唉。
那一天,实弥一直睡到下午才醒过来。
我一直守在他床边,看见他醒了就扶他坐了起来,先给他喂了一杯水。
实弥起身的时候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但他什么都没说,就着我的手把水喝完,然后轻轻舒了口气,握住我的手看了眼窗外:“……什么时候了?”
“已经下午了哦。”我理了理他稍显凌乱的白发,唇边挑起一抹笑容,“饿了吗?香奈惠说等你醒了就告诉她,她有给你留午饭。”
那句话代表的意思让实弥愣了愣,然后难免感到了一丝难为情,撇开头红着耳根嘟囔道:“……你中午怎么不叫醒我?”
“为什么要叫醒你?我可不是那种让恋人劳累了一整晚还不让人休息够的差劲男人。”
我忍俊不禁的笑道,抬手捏了捏他发烫的耳垂,然后指尖顺着他的面颊缓缓下滑,在脖颈处星星点点的吻痕上顿了顿,轻声开口道:“不过,现在这样确实不太好出门。”
实弥的眼神迷茫了一秒。
没等他反应过来,我的指尖就冒出了生机勃勃的绿光,开始消除他身上的痕迹。
虽然是在白天,但突然出现的光芒还是很显眼的,起码实弥立刻就睁大了眼睛,条件反射的往后退了退,惊异的瞪着我的手:“这是什么?”
“是一种治愈的能力。当然,和那天晚上让你活过来的能力并不同。”
我这样语气平静的说着,抬眼看向猛然愣住的他,有些无奈的笑了笑,“很难相信吧?但现在你看到的确实是事实,我的确拥有一些不可思议的异能。”
实弥怔怔的望着我,好一会儿,才敛下眸光轻轻叹了口气,凑过来环住了我的腰:“你这家伙,到底还有多少秘密啊……”
他将脑袋靠在我的肩膀上,语气似抱怨又似低落的说着,温热的呼吸轻轻洒在我的锁骨上。
我继续消除他身上斑驳的红痕,闻言开玩笑似的说:“还有很多哦。实弥会怪我吗?”
实弥沉默了一下:“……你明知道我不会。”
他紧了紧手臂,抬头望向我的颈侧,看着看着就轻轻吻了上去,动作中透着股亲吻珍宝一般的小心翼翼,甚至让人感觉那样的他有些脆弱。
类似的动作他昨晚已经重复了无数次,所以我知道他是在亲吻我的斑纹,忍不住在心里叹息了一声。
“……传闻中,战国时代使用‘起始的呼吸’的剑士们都拥有斑纹。”
心知他肯定不会主动开口问,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干脆直接将事情的始末全都说了出来,“上弦之壹曾是那些剑士中的一个,他的额头上也有斑纹,所以他才会知道这件事。”
实弥沉默了一会儿,有些黯然的闭上了眼睛:“我知道。我已经问过主公大人了。”
“……”我不由得哑然。
原来他已经问过了耀哉大人……所以他才会知道“开启了斑纹的剑士活不过二十五岁”这件事是真的,所以昨晚才会那么绝望吧……?
“但、但是开启斑纹也有好的一面啊?不能总想着坏的一面嘛。”
我忍不住捏紧了他的肩膀,竭力让语气听起来乐观一些,“我已经找到了接近鬼舞辻的方法,实力也变得比以前更强大了,强到可以轻而易举的杀掉他哦!到那时候我们——”
“如果早知道杀掉那个混蛋要以你的短命为代价,那我宁愿让他继续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