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西斜。
病房之中,我将筋疲力竭的琴酒放回床上,刚想抽离身子,就被他揽住脖子抓住了后领,颈窝里蹭进了一个银发半干的脑袋。
“冷……”一度在清洗时失去意识的杀手先生挣扎着睁开眼睛,努力将灰蒙蒙的视线聚焦到我的脸上,嘴里哑声低喃着。
我微微一顿,躺到床上重新抱住他:“这样会好点吗?”
隔了一秒,我又低低补充道:“gin?”
“……”
肉眼可见的,我用眼角的余光看到琴酒的表情放松下来。
这么高兴啊?
我更加用力的抱紧他,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抽了抽嘴角。
明明我叫的只是“琴酒”而已。
——“阵”和“gin”实际上是同一个发音。
在刚才那种氛围下,琴酒告诉我的大概是他的本名,这实在是把我为难坏了,因为我一点都不想这么亲密的叫他啊救命!天知道,要不是为了维持深情恋爱脑人设、让boss打消对我的忌惮,我早就把这个定时炸弹给鲨了!
——所以为了不为难自己,我就想了这么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没错,就是催眠自己其实叫的是“gin”不是“阵”。
不止如此,我还软磨硬泡的让琴酒相信我更喜欢叫他大哥,只在某些特别的场合想叫他的本名。
——所谓“特别的场合”,在琴酒的理解中就是气氛深情的时候,而在我这里则是“需要通过horap来达到目的”的时候(平时不需要打探情报的时候自然还是叫大哥啦)。
还别说,这么一来琴酒还挺高兴的,说那就这么办吧。
诶嘿!不愧是瑛二大人我,真是聪明绝顶呢!
这样想着的我快快乐乐的用天真无邪(咳)的语气开始试探:“说起来,琴酒,你好像自从知道我的假姓是‘黑泽’之后就很高兴诶?有什么原因吗?”
琴酒嗤笑了一声,懒洋洋的斜睨了我一眼:“你会猜不出来?”
果然啊。
我暗自记下“黑泽阵”这个名字,表面上则捂住心口,眨巴着眼睛深情的对他说:“大哥,也就是说我两年前就是你的人了,你要对你的小甜甜负责哦?”
“……”琴酒厌烦的转开视线,在我怀里困难的翻了个身,将脸埋进枕头里,“我要睡了。”
“哎——无视我吗?好过分!”
“少啰嗦。”琴酒不耐烦似的按着我的脖子抱住我,沙哑的声音低低的,“……不要说那么多废话,蠢货。”
哦呀哦呀,真是不坦率啊,亲爱的大哥。
我牵动面部肌肉露出一抹笑,而琴酒明显是感应到了这一点,把头埋得更深了。
“好吧好吧,那你放心睡哈。”在心里吐槽完毕的我见好就收,想了想又在“老虎”屁股上摸了一把,在他耳边笑嘻嘻的说:“那么大哥,从今天开始,我也一定会对你的贞操负责的!”
——会负责把你抓进监狱哒!
“……总觉得你其实话里有话。”琴酒对自己被我摸这种事并不在乎,只是抬手揉着发烫的耳朵,绿眸狐疑的盯着我。
我闻言十分惊喜:“哎!大哥,你居然学会开玩笑啦!”
琴酒:“……”
琴酒懒得继续理我,闭上眼就准备睡觉。
然而,致力于给不法分子添堵的我当然不可能让他就这么舒舒服服的睡着——虽然占便宜的是我、把躺了两年的病弱杀手逼得咬着枕头哭出声的是我、让他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的骗子也是我,但谁让我是红他是黑呢!红打击黑本来就是天经地义的嘛!
于是我装作不知道他有多疲惫的继续絮絮叨叨:“不过话说回来,大哥你现在的体温真的好冰啊!幸好有我帮你取暖……”
“嗯。”琴酒困得不行,闭着眼迟钝的敷衍我。
“就是因为你很冷所以才欢迎我吗?我这次的身体属于体温很烫的那种小火炉诶,你是不是超喜欢我啊?刚才把我绞得那么紧……”
“……嗯。”
“不过我的感受就是你哪里都软软的,自动感应棒都硬不起来诶!是因为躺的时间太长了吗?但是这样一来其实也不错啊,抱起来都不硌手——呃。”
我的满嘴跑火车在脑门上抵住枪口的瞬间戛然而止。
顶着琴酒杀意弥漫的眼神,我求生欲极强的嘿嘿一笑,老老实实地闭上了嘴巴。
片刻之后。
我换好不知何时摆在自己床头的便服,看了眼病床上陷入熟睡的琴酒,想了想还是不放心,从影子里取出自己特制的无色无味催眠药,冲着他那张又帅又凶的脸一顿狂喷。
在这之后,我才放心的走出病房,反手拉上门。
……一道颀长的身影正立在门外等我,黑色长发有些黯淡的垂到腰际。
我瞟了一眼那人长久站立下僵直的肌肉,心里感叹他真是狠人,居然敢这么自虐,面上则像是没看见一样往另一边走。
身后寂静了几秒,随后传来同向的脚步声。
我没有意外,直接开口道:“谢谢你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