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伏景光的嘴巴动了动:“……我只是想万一有敌人怎么办,是不是多少该腾出一个狙击手——”
“百加得说我们要全程一起行动。”降谷零冷漠地打断了他,有些隐晦的瞪了眼这个处在暴露边缘还不谨慎的人。
诸伏景光沉默了一下,随后在赤井秀一催促的盯视中耸了耸肩,抬步跟上了他们。
只不过,在两个人都没有注意的地方,他的眼神却无声的滑向了降谷零,注视着他看不出半分着急的侧脸,蓝眸中浮现出沉思。
他想了想,同样轻松道:“或许这波截胡我们还是能嫁祸到港口mafia身上?虽然不能让他们背太久的锅,但打个时间差足够了。”
“啊哈哈,这个主意好!那我冲进去的时候就喊一声‘在下揭芥川,久木绫子你在哪’好了。”降谷零见他明白,禁不住也高兴起来,还半真半假的开了个玩笑。
幼驯染组在无声中顺利交换情报,唯有赤井秀一站在旁边看着他们谈笑风生的样子,目光晦涩的攥紧了手掌。
——可恶的黑衣组织!
与此同时。
被幼驯染组编排着准备再陷害一波的芥川少年,此刻的状态实在算不上好。
横滨五角大楼,地下室中。
光线昏暗的刑讯室里,腐臭的血腥味扑鼻而来,让皮肤炸开悚然的阴冷感。
挂满染血刑具的墙壁上,身材瘦弱的少年被扒了上衣悬吊起来,身上遍布狰狞的血痕。
他低垂着头,病弱的身体因寒冷和疼痛而微微颤抖,嘴角的血滴到瘦骨嶙峋的苍白胸膛上,看起来分外惨淡。
“——吱呀。”
厚重的铁门忽然开启,一抹黑影如幽灵般施施然飘进来,狎昵活泼的声音与阴森可怖的地牢形成瘆人的对比:“哦呀?已经死掉了吗,芥川君?”
“哗啦!”
“太、咳咳!太……太宰先生!”
本来毫无反应的少年在听到这个声音的瞬间,宛如行尸走肉突然被注入了灵魂一般猛然抬头,头顶的锁链发出刺耳清脆的声响,灰色的眸子清晰而又狂热的倒映出了对面的人。
黑发鸢眸,笑容如同黑暗本身般不可捉摸的少年,港口mafia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干部——太宰治。
“太宰先生,您出差回来了……咳!咳咳咳……!”芥川望着自己的上司,连一句问候都没说完便再次咳了起来,苍白的脸泛上病态的嫣红。
“嗯,回来了,毕竟就算我远在国外,也听说了你做的蠢事呢。”鸢眸少年低笑一声,笑意却远不达眼底,目光像没有一丝温度的寒冰般射向他。
“在下、无能……”芥川龙之介发出嘶哑而屈辱的声音,“万分抱歉,在下没能带回九木绫子那个叛徒……”
“现在的重点,是区区一个叛徒吗。”太宰治轻柔的打断了他,语调诡异的平静,让芥川无端打了个寒颤。
面对着少年脸上不加掩饰的迷茫,太宰治露出的单眸弯了弯,周身仿佛涌动着巨大而诡异压抑着的危险气息。
“芥川君。”他用咏叹调一般的语气轻叹,“你可真是个不得了的……愚蠢的白痴啊。”
“在下……”
“你知道自己就像一条傻乎乎咬饵的鱼一样,被人家溜了一圈又一圈么?”
太宰治完全不给少年干涩狡辩的机会,眼尾虚假的笑意缓缓消失,他面无表情的看着芥川,单眸漆黑的宛如地狱的入口。
“经过你的手,港口mafia一次性和黑衣组织、枭卡集团都结下了梁子,真是好厉害啊,森先生都说你是个了不起的天才呢。”
“……”
芥川龙之介再迟钝都知道这是说的反话,低着头几乎将嘴唇咬出血来。
但太宰治却像是对他内疚到几欲自杀的心情视若无睹一般,慢悠悠的呵出一声冰凉的吐息。
“你说……这笔帐到底该怎么算?”
刑讯室陷入了一阵死一般的寂静。
铺天盖地的压力与恶意涌上,宛如毒蛇般绕体缠绕,让芥川龙之介的身躯立刻僵直如悬尸,连呼吸都不自觉的停住了。
良久,就在他已经感觉到窒息感时,对面终于传来了轻飘飘的声音:“话虽如此——庆幸吧,森先生不准备继续追究你的责任。”
“什——?!”
芥川龙之介像是劫后余生般猛地吸气,他惊愕的瞪大眼睛,瞳孔骤缩的抬头:“这是……什么意思?”
“是呢,这是什么意思呢?”
出乎他意料的,自己冰雪聪颖的上司并未给出答案,反而也顺着他的话问了一句。
这个刚才还恐怖如恶魔的少年忽然露出了微笑,他维持着那个如裂缝般讥讽又令人胆寒的笑容,带着眼底一分不易察觉的兴趣,歪着脑袋对芥川龙之介说:
“这个问题,似乎只有芥川君能给我解密了呢。来吧,芥川君,那个让森先生这种睚眦必报的人说出‘不会追究’的、在这次的事件中将一切都掌握在手中的神秘人,到底是谁?”
“那个人……”
芥川龙之介不疑有他,立刻顺着上司的话回想起了那个将自己坑害到如此地步的男人,清秀的面庞不由得变得狰狞。
“那个人是……名为‘瑛二’,实力深不可测的可恨男人!”
“名为……瑛二?”
太宰治轻声重复着。
他周身的气息骤然模糊起来,眼帘掩饰的低垂,遮住了眼底令人心惊的怔忡……
和刻骨的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