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伍中还有众多郑家的送亲人员,察觉到速度放满之后,自然不免疑窦,派人上前去打听,众傧相们当然不敢据实以告,只是含糊回答前方障车的闲员太多,需要肃清路障。
对此郑家人也不感意外,障车戏闹本就是时俗,再加上这桩婚事满城俱知,神都城里不乏闲员,障车戏闹的肯定不少。甚至不排除有的人家嫉恨郑家因这桩婚事荣宠过甚,组织徒众刁难添堵,人心百样,又怎么可能尽是良善。
可是很快,送亲的队伍还是很快察觉到异样,横街两侧树荫下不断有人影晃动,对着队伍大声喊叫:“新妇子,归家去!前方无良缘……”
这一类的喊叫声,已经超出了障车该有的尺度,甚至还有一些无赖直接冲进队伍里戏闹捣乱。虽然是被两家人众不客气的逐出,但也更加拖慢了队伍的前进速度。
武家这一次障车搞事情,除了平素便有积怨之外,最直接的一个原因就是知道了代王兄弟掌握了一条肥得流油的财路。而这条财路,就是因为武攸宜愚蠢而拱手相让。
如果是政治场面的纠纷,武家也并不是人人想要做皇帝,对此感触还不怎么深。可是一条惠利以亿万计的财路,就这么被代王兄弟生生夺走,这自然激起了武家徒众同仇敌忾的心理,更不要说圣皇陛下还收取他们各家存金给代王作礼。
这一次凑起来搞事情,总之就是不能让代王这小子太舒服。所以除了薛怀义率领那千数徒众在天街横阻之外,这迎亲的一线也布置着许多人众,就是要给这桩婚事添堵。如果不是在外布置了这么多的人员,武承嗣也不会那么简单就被代王抄了家。
各种超出尺度的滋扰,让郑家人自觉有些不妙,更暗觉这桩婚事似乎没有最开始所预想的那样尽是好处。特别随着时间的流逝,前方传来的消息也越来越确凿,甚至有人直接叫喊今次出面刁难的就是薛怀义与武家诸王。
队伍勉强再行一坊之地,更有百数悍徒各持棍杖出现在街面上,叫嚷声也充满了威胁:“代王跋扈,忤逆宗长!今日不准成婚,归家可以免祸!”
虽然这些徒众们被前方傧相下令驱散,但那些威胁的口号也传入后方队伍中,许多郑家送亲的人员脸上已经没了喜色,转为惊疑不定。
有一些郑家人员脱离了队伍,往来路奔行,要把消息传回家中。更有几名胆小妇子凑近婚车,向着里面低声道:“三娘子,态势不善啊,还是暂停前进,等待家人后讯……”
郑文茵端坐车帷内,虽然团扇遮面,但也能听到外间的喧哗嘈杂,及至听到那几名送嫁妇子的话,俏脸转为严肃起来,口中沉声道:“既然出门,便是王邸新妇,耶兄送我,已经尽力,岂敢行途回顾!转告前行傧相,无惧道途横阻,单车瘦驴、可以成礼,照常前行,不准逾时!”
王妃嘱令很快便传到前方迎亲队伍中,王方庆等傧相们这会儿也有几分迟疑不定,待听到这话,神情也转为笃定起来,大声道:“王府诸员,叉杖开道!加速行进,不误吉时!”
正在这时候,后方也传来奔马声,近百人众各持棍杖,纵马加入到送亲队伍中来。
王妃之父郑融更策马行入婚车前,手把长杖指于身前,大声叫道:“名门淑女,得幸天家!皇恩浩大,名王垂青,良辰嘉缘,非鬼魅能阻!”
他翻身下马,亲自登上婚车,驾车而行,微微侧身对帐内女儿低语道:“娘子勿惊,阿耶送你成礼!我女贞格固在,谁也不能强损丝毫!”
李潼刚刚率众行至尚善坊北侧横街,便见到对面迎亲队伍正加速行来,心中略感诧异,但很快就心绪大定,挥手让诸员上前驱赶那些游窜的闲员,并清理掉乱七八糟的路障,策马入前,对王方庆等人说道:“诸君临事能定,信能托事!助我成就嘉礼,此惠铭记不忘!”
“殿下言重了,是王妃与郑家亲翁……”
王方庆拨马上前,小声将刚才的事情快速讲述一遍。
李潼听完后,先是略有错愕,然后也不免大感汗颜,他本来已经想好要冲去郑家抢亲了,却没想到这个新丈人临事这么靠得住。
小觑了对方,自觉有些惭愧,连忙让人腾出一驾车来,自己下马行入队伍中,站在路上对仍在驾驶婚车的丈人郑融抱拳道:“少辈作礼,岂敢劳丈人亲引,请丈人换登前车。”
御者上前换下郑融,郑融落车后对李潼点点头,然后摆手道:“此夜出行,本不在礼,礼成归省,再款待殿下!”
说完后,他便退出了送亲的队伍,翻身上马,率着几十员自家子弟原路返回。李潼担心途中或还有乱,连忙吩咐杨思勖引出百数员,一路追随护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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