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到马上中秋佳节将至,想到节日里可以上青城山和师父、师兄弟们欢聚一番,不由露出了一丝笑意。
忽听得一阵脚步声响起,两位捕快神色凝重,一前一后匆匆走进来,拱手施礼道:“见过总捕头,嘉定府中和城外李家村昨晚各发生了一起儿童失踪案,特来禀告!”
张宗正立时放下宝刀,吩咐道:“张清,马上做三件事:第一件,叫兄弟们立即描绘孩童画像,在各处城楼出口张贴,严加盘查出城孩童;第二件,立即封锁周边所有码头,只有仔细查询过的船只才能放行;第三件,叫兄弟们发动手上的眼线,城内外全面搜寻。李风,带我去现场看看,路上告诉我发生案件的时间,地点以及相关线索,”
捕快李风领着张宗正一边报告案件相关情况,一边前往现场。来到现场,张宗正得知两个孩童皆是在自己居住房屋周边走失,便先仔细询问案发时周边在场人员,但没有找到孩童走失的线索,两个儿童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
接下来,众多捕快及眼线奔走半天,依旧毫无所获。
张宗正将各种情况一一分析,一人乔装打扮来到东门城墙出门口。嘉定府东门口来往人员最为复杂,出东门口不过半里就是东门大码头,是嘉定府水运通道中人流与货物主要集聚地。
张宗正在这个最重要的地方安排了手下精明机警的捕快何灵负责盘查。何灵为峨眉派弟子,早年浪迹江湖,见多识广,以往在多宗案件中为他提供过有力的帮衬。
此时是下午码头忙碌时分,张宗正站在城门口警惕地向周边查看,但见人们来来往往,码头上停着二三十条客船和货船。
码头向河流上游走出半里多,是几道起伏的山梁,山梁上的青松翠柏间立着一座座坟墓,本地人都把那里叫做乱葬岗。远远望去,一道道冰冷坚硬的坟堆立满山岗,整个山梁显得阴森可怖。
忽听何灵道:“小孩,你是一个人出城吗?”张宗正回头一看,只见一个十一二岁的孩童正在接受何灵盘问。孩童没有回答,一双眼睛呆板地望着前方,耳中似乎没有听到何灵的问话,只是向前走去。
何灵走进禀告道:“总捕头,这个孩童恐怕有些问题。第一,他十一二岁,单独出门。第二,他目光呆滞,行动僵硬,口不能言。我怀疑此童被江湖中一些难为人知的秘术所控制。”
张宗正眼神变得锐利如刀,在周边人群中搜寻起来。何灵向不远处另外两名捕快喊道:“这个孩童身边刚才可有大人随行?”
捕快黄三向四周张望着道:“刚才在离城门十几尺远处,我记得有个青年拉着这个小孩的手一起走过来,不过现在看不到此人了。”张宗正拉黄三跃上城门墙头,道:“看看城墙内外,还能看到此人身影不?”
黄三眯着眼在周边仔细搜量起来,随后指着乱葬岗下道:“总捕头,你看,刚才就是那人牵着小孩的手,现在他已到了山梁下。此人腰杆挺得特别直,戴着遮阳帽,看不到脸,我不会记错。”那人去得好快,说话间背影一闪,已消失在山梁之后。
张宗正想到面前这个孩童和失踪的孩童年龄相仿,且孩童神色举止异样,心中自然警觉起来,便对何灵道:“将这个孩童带回捕快房,好生看管询问。”
张宗正半天内将嘉定府重点布防搜寻的几个地点都走访了一遍,依旧一无所获。
嘉定府捕快房明晃晃的灯光下,何灵望着眼前的孩童有些一筹莫展,因丢失孩童家的家人说眼前的孩童不是他家丢失的孩子。
天色渐深,为孩童失踪案奔波的捕快都已归来,但还是没有看到总捕头张宗正的身影。何灵走到捕快房院子中央,望着升到半空的月亮,暗想:“总捕头到底去了哪里呢?”正思索间,听得门外几声咳嗽响起,张宗正引着一个头发斑白的老人走了进来。
何灵迎上前去,说道:“总捕头,你总算回来了。我叫人都来辨认过了,说今天带回的孩童不是他们家的。”张宗正点头道:“我已知晓,你带老人去看看。”
头发斑白的老人步履沉稳,一言不发地走到孩童面前,看了孩童面部半刻,忽地出手点中其的睡穴,把他放在一张桌上。何灵吃了一惊,有些不明所以,但见张宗正向他摇了摇头,收回了拔剑之手。
老人用手在孩童的脸颊慢慢滑动。他的手光滑而亲柔,像妇人保养极好的手。
烛光中,老人的手突然停了下来,吐出一口气,然后像变戏法似的从身上拿出数样器具,有小刀、钳子、药瓶、纱布……又叫何灵去拿木盆打来一盆清水。
老人拿出一个有刻度的小瓶,小心翼翼地将瓶中的水液倒进一个小碗,再倒进部分清水,放进小块纱布,然后轻轻地摇晃。过得半刻钟,老人将浸湿的纱布放在了孩童的脸颊上。
张宗正神色严肃地盯着老人,只静静地坐在椅子上等待。
月光从窗子照进来,打在老人的侧脸上,给他平添了一份神秘之感。
又过了一刻钟时间,老人才站起身,将孩童脸颊上的纱布取下,双目聚神端详了一会儿,拿过小刀在孩童耳边一划。何灵吃了一惊,正要喝问,只见老人在孩童的脸上揭起一层皮来,然后拿过药水一边擦动一边轻轻拉皮,立即明白过来。
待老人将孩童面上的皮全部揭下,露出一张截然不同的脸型来。
老人擦了一擦鬓角的汗水,赞叹道:“好精妙的易容术,天下能有此易容术的恐怕不多。”老人收拾好物件,笑道:“张总捕头,告辞了。”张宗正躬身回礼道:“有劳!”
“这个老人到底是谁?他怎么能识破如此高绝的易容术?他和张总捕头两人虽然很少说话沟通,可是从他们的眼神和举止来看,两人极为信任对方。”何灵望着老人融入夜色中身影,心里充满了许多疑问。
他没有问关于老人的事情,因为他知道张宗没有主动说就一定有他不说的理由和原因。他只是躬身说:“总捕头,我马上叫相关家人来辨认。”
城北的张铁匠和老婆半夜焦急赶来,刚一进门看到孩童,又惊又喜。张氏叫道:“翎儿,你让娘好找。”说着扑上去紧紧抱住孩童,又是亲吻又是哭。
粗莽的张铁匠向张宗正跪拜在地,感激道:“感谢捕头大人救出我家翎儿。”张宗正伸手将他扶起道:“张大哥,快起来,救人是我等分内之事。你儿现在已无大碍,只是神智还有些糊涂,不过是中了歹人迷药,不久药效消退就好。”张铁匠夫妇千恩万谢,欢欢喜喜地归家去了。
张宗道对众捕快道:“我对此案已有些主意,待我周全暗访和思虑后,明晨告与知府大人就准备行动。今晚,兄弟们就回家养好精神,中秋之夜待我号令,设计将歹人抓捕归案。何灵留下,我还有事相商。”
张宗正待其余捕快都走尽,转头对何灵道:“老人是我信得过的江湖朋友。因他要隐藏身份,所以他今晚乔装改扮过来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