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舟顺风借力,不久已驶出凌云寺十余里。
只见东方露出鱼肚白色,江边江风激荡,冷风刺骨。
冷小刀背负长剑立在船头,远远见江边一块光滑的大青石凸立,便道:“在大青石处靠岸。”
铁臂狂龙一双铁臂催动小舟破浪而行,停靠在大青石前,待小舟上几人相续跃下,真气灌注右掌,猛力在小舟船舷一拍,将小舟拍向江流中心,顺江水漂流而去。
大青石背后转出一位年轻人,背负双手笑道:“冷师弟为本帮建立不世功勋,待本帮天下大事成功之日,必当为冷师弟论大功行大赏。”说话的是一位长身玉立的白袍青年,年纪约二十四五,大鼻鹰目,一双雪亮的眼眸在晨雾间闪闪发亮。
冷小刀闻言,面上未显露丝毫喜色,只谦恭拱手道:“冷小刀见过雪狼师兄。此事全仗师父运筹帷幄之间,决胜于千里之外,我只不过依计行事罢了。”
雪狼露出一副玉齿笑道:“冷师弟休得自谦,本帮向来赏罚分明,绝不会忘记你的大功。毒狼计划全赖冷师弟秘密行事,师弟所受之苦,所建之功,我们都看在眼里,铭记于心中。”
冷小刀解下背后长剑,双手捧到白袍青年面前道:“请师兄过目并交与师尊。”雪狼单手接过长剑,正要抽出长剑观看,鹰目忽地一挑,向对岸望去,低声道:“怎会有船突然出现?大家赶紧往岸上走。”
江面上,晨雾像轻纱一般在江间弥漫。
一只渔船正顺流而下,船头是一位身穿蓑衣,头戴竹编斗笠的渔夫。渔夫站在船头,手上提着一副渔网在江边缓流处停了下来,似乎在找寻江鱼积聚之所。
雪狼见其他人已跃入岸边田野间,冷哼一声,右手凌空一抓,将一块三寸尖石吸入掌心,随后翻腕一转,向江对面的渔夫扔出。
此处一江独流,江面只有二三十尺来宽。
渔夫看似在找寻江鱼积聚之所,实则在全力关注对面江边一行人举动。他见白袍青年挥手将尖石破空扔来,已知行迹被人查知,当下左手冲天发出一支响云炮,右手一提渔网向尖石卷去。
不料尖石又快又猛,呼啸着穿江破雾飞到,刺穿了渔夫渔网,击在渔夫小腹,将他连人带网打入江中。
雪狼抬头望向天际,见渔夫放出的响云炮在空中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落向冷小刀几人撤离的方位,面色不由一沉,向冷小刀等人离去的方向追去。
蜀中冬天的原野一片萧瑟之态,灰蒙蒙的天空下,一条羊肠小路在丘陵和田地间向远方蜿蜒而去。路两边的地里种植着一些时令菜蔬,水田里的水稻早已收割,只剩有一些浅短的灰褐色稻杆还立在田中。
此时,绝大多数农夫还在睡梦中,偶尔可以看见一位老人在田间地头转悠,间或发出几声响亮的咳嗽声。
咳嗽声在空旷的田野间回荡,吓得田间地头寻食的鸟雀惊惶四顾。
铁臂狂龙沉稳而警惕地走在最前列。雪狼手握长剑从背后赶了上来,他的步伐轻盈而矫捷,像一只在原野穿行的狼。
雪狼行走时的神情看似松散,实则将周边一二里的任何声响都纳入耳目。
走出十几里,穿过一段荒凉的原野,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村庄,远望去,村庄四周分布着十几家农户高低错落的房屋。
此时天色亮透,几户人家的屋顶升腾起袅袅的烟雾,那是做早饭的人家烧出的柴火烟。
羊肠小道一转到村口,路面显得干净了许多。冷小刀放慢了些脚步,听到两边的农舍里传来各种声音,有狗叫声、孩子的哭喊声、夫妻的拌嘴声……心里不由升起温馨的感觉。
这些声响与他在凌云寺聆听到的晨钟暮鼓的感觉不同,是带着凡世热闹的烟火味。
前方的村道上走来一对夫妻。丈夫肩上搭着一条麻灰色绳子和一件衣衫,右手拿一把长长的砍柴刀。妻子右手拿一把割草的镰刀,左手挎一个竹篮。
冷小刀几人与那对夫妻走过三四十尺远,听得身后不远处有门打开的声音,接着走出几人和夫妻两人纷纷招呼道:“黄大哥、阮大嫂,一大早就要出去砍柴割草呀!”
几人前方,又听一扇木门吱呀一声打开,走出一位挑着水桶的青年来。
小小的村道一时前后出现了好几人来人,显得热闹和拥挤起来。
再走过几座民房,村道两边出现了一丛丛翠竹林。
根根翠竹修长而茂密,迎风摇摆,好似聘婷秀雅的佳人在迎风而舞。
眼看就要进入竹林小道,走在最前面的铁臂狂龙忽地停下脚步,举手向后做出个停顿的手势。前方的村道被竹子低垂下的竹叶遮蔽了大半,以致道中光线黯淡。
铁臂狂龙将双耳耸动,听得耳边传来风吹动竹叶的声音,还听到了数道轻微的呼吸声。
铁臂狂龙面色一沉,高声道:“竹上是何方鼠辈,可敢现身一见!”几株翠竹忽地一动,从竹叶中激射出几十根竹竿。
射出的竹竿顶端都被大刀斜劈削得尖锐异常,尖锐的竹竿向冷小刀几人头顶铺天盖地杀来,昏暗的竹道间一时呼啸之声大作。
又听背后一声高喊,数名农户拔出武器同时从几人背后杀来。
几支长长的竹竿朝铁臂狂龙头部、前胸与双脚钉去,带出的破空之声尖利而响亮,将小村间的其余声响尽皆掩盖。
铁臂狂龙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从竹箭的声威中判断出,几支竹竿是都高手连续强力掷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