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乘船顺江而下,不过半日多,便已在船头遥遥望见了端坐三江之边的嘉定大佛,不多时,船到了凌云寺山脚。
眉月赞叹道:“嘉定大佛四海第一大佛像的名号果然名不虚传,望之令人生畏惧之心,但奇怪的是又让人有亲近之意。”
张青峰道:“佛祖佛法无边,既有佛法能降妖除魔,又心怀普度众生之念,故令人既有畏惧之心,又生亲近之意。”眉月道:“张公子本为道家之徒,怎么对佛教也颇有见地?”张青峰微笑不答。
两人沿着山道进了山门,向守门的僧人道:“请通告敬海方丈,就说嘉定府张宗正之子张青峰携贵寺藏剑前来拜访。”守门的僧人惊道:“你是嘉定府总捕头张宗正之子?”张宗正点了点头。
两人正在看寺内风情,听得背后一道轻捷的脚步声传来,转头见一位老僧僧袍飘飘而来,来者正是凌云寺敬海方丈。
张青峰急忙施礼道:“晚辈青城派张青峰见过方丈。”敬海方丈将他迎着,关切道:“金顶大战,张少侠病情可曾痊愈!”
张青峰道:“多谢方丈关怀,我体内本就有阴阳二气难以平衡,不想在金顶大战中又被一股极为怪异的寒邪阴冷之气侵入体内。我虽服食了几棵峨眉山舍身崖边的烈火草,将阴气与寒邪之气暂时压服,却不再敢大力运动真气,一旦妄用便苦疼不堪。”
敬海方丈道:“你体内侵入的寒邪阴冷之气非同寻常,世俗之法绝难医治,恐怕这世间只有老衲才有办法。两位远道而来,我们先到茶房,一边品茶,一边说话。”
眉月喜道:“方丈神通,果然非凡!”
敬海方丈引着两人来到茶房,早有沙弥泡好香茶等候。方丈眼眸一转,看着眉月道:“两位看来是精心乔装打扮而来,乍看之下老衲还没有将青峰认出。但看这位小施主,老衲怎么也觉得眼熟呢!”
眉月低眉敛首道:“鬼教眉月,见过敬海方丈。”
敬海方丈微微一楞,看了张青峰一眼,露出疑惑这色,旋即神色恢复了正常,笑道:“原来是鬼帝爱女眉月公主,老衲眼拙了。公主光临敝寺,有失远迎,”
张青峰忙道:“晚辈在金顶大战中受伤,被鬼帝擒拿到了鬼城丰都,幸得眉月公主出手救出,方才逃出。今日晚辈前来,主要是想归还贵寺重宝黑龙剑。”
他从背上解下包裹了两层的黑龙剑,捧送到敬海方丈面前。
敬海方丈双手接过宝剑,叹气道:“当年你父亲就是因为它而被奸人所害。如果能让张总捕头复生,老衲宁愿让黑龙剑永失江湖。张青峰哽咽道:“方丈慈悲,青峰铭刻于心。”
敬海方丈叹了口气道:“当年,你父亲每次到凌云寺,都会与老衲在这茶房谈论天下,往往一坐就是半日。今日得见故人之子,不免勾起往日回忆。你父亲虽读书不多,却嫉恶如仇,清正廉明,是个难得的捕头呀!”
张青峰闻言,不禁哀伤陡起,陷入追忆父亲的回忆之中。
敬海方丈低眉垂首静坐一旁,等张青峰情绪平复,方道:“你们远道而来,先休憩一晚,我们明日细谈。”两人听得方丈如此说,便先行退下,自去修整。吃罢晚饭,张青峰领着眉月,将凌云寺和附近的乌犹寺两座名寺好好游玩了一遍。
夜深人静之际,张青峰正盘腿在床上打坐炼气,忽听得房门上笃笃笃敲了三下,有人低声道:“张施主,借一步说话。”张青峰急忙起身开门,见门外候着一位小和尚。小和尚低声道:“张施主,请跟我来。”
张青峰不明白小和尚何意,又是吃惊,又是疑惑,但见小和尚未曾明言,便也不多问,只跟在小和尚身后前去。
两人走出大雄宝殿,只见前院中立着一人,一手提着一盏灯笼,一手握着一把宝剑,灯笼的光芒照亮了那人下巴下那缕银白的胡须。
敬海方丈见张青峰面露惊讶之色,笑道:“老衲深夜提剑前来,不是要找你比武,你休得惊惶,而是要到你去一个秘密所在。眉月公主为鬼教中人,白日不好当面给你言明此事,此事又甚是机密,故半夜悄悄叫小沙弥找你前来。”
张青峰听得一向威严端庄的方丈也开起玩笑来,不由也笑了,笑道:“方丈费心了。”
凌云寺地势颇高,又临着江边,夜晚江风浩荡,吹得山间林木哗哗作响。敬海方丈提着灯笼,引着张青峰沿着山间蜿蜒陡峭的栈道向大佛脚下走去。
夜色深沉,青山高耸如巨兽,一灯如豆。
风吹得方丈手中灯笼摇晃不定,也吹得张青峰心绪起伏,猜测不已,但年迈的敬海方丈却每一步都走得稳如泰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