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不,我听说这北榭雨阁入阁要求就是看阁主的心情,入了眼即便是不入流的学子都收,遭嫌的哪怕是天才也不要。”
钟刚回首又是瞪了一眼,那声音戛然而止,灰溜溜的低下了头,钟刚转身冲着阁主抱拳尴尬一笑,“是卑职僭越了。”
拂袖又转了回去。
“哼,娘希匹。”
奕语皱眉,长叹一声,腹诽道:“真不知道是老师教坏了首席,还是首席染黑了老师。”
这名老人是北鸣城北榭雨阁的阁主。
北榭雨阁为何在北鸣城如此盛名,受众人追捧呢?
简单来说,北鸣的学院有二,一为北鸣学院,二为北榭雨阁,北鸣学院是基本的学院,只要年龄符合要求的北鸣城学子都能入学。
而这北榭雨阁便不同了,北榭雨阁算是高等院校,它的录取也是极为苛刻,且年年不同,无章法可循,令人难以捉摸。
整个钟家如今只有一人入了这北榭雨阁,若要是得罪了这北榭雨阁的阁主,穿了小鞋,恐怕日后钟家人想进北榭雨阁比登天还难,因此钟家家主才会敢怒不敢言,处处迁就、讨好。
队伍最前方,站在钟刚与北榭雨阁阁主朱羡之之间的中年男人身材魁梧,络腮胡将那粗犷的脸点缀的棱角分明,黑袍披风上镌刻着那只似龙非龙,似蛇非蛇的巨蟒,深邃的眼眸目视远方,全身散发着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威严感。
这蟒乃是北鸣城现任城主符家的标志,是为龙鳞吞天蟒,是城主家世代相袭的兽灵。
“城主,他们来了。”钟刚手指前方。
城主符虎目光微眯,即而眉头紧蹙。
众人翘首,望着米粒般大小的形影逐渐变大,直到那辆通体黝黑的马车彻底出现在视野中,众人哗然,脸上满是疑惑。
北境的黑雪季不仅仅是当季时候令人畏惧,即便是到了厌雪期依旧能杀人于无声无息间。
这黑雪季刚过,积雪深浅尚不可知,雪原之下是渊是原,是河是谷,无人得知,因此北鸣城出城的学子都是依靠北鸣学院和北榭雨阁习的技巧方能踏足于蓬松细软的雪原上,然而并非每个学子都能学会此等技巧,若非是资质极佳,悟性极高的学子,即便是给了远行的名额,也出不了北鸣城,当然这只是远行筛选条件中最基础的一个。
这便是为何能远行的学子寥寥无几的原因。
习得此法,这进出自然是步行,可眼前的这辆马车又作何解释?
若说是北鸣学子,可北鸣除了一些修为高的家主院长教习之外,从未有过能驾马踏雪的学子,更何况是级别更高的马车呢,可若说不是,马车上那吞天龙鳞蟒的镌纹除了代表北鸣远行的学子又有谁会镌刻冒充呢。
这是其一。
其二,北鸣远行学子共计十一人,小小一辆马车自然是容不下这么多人的。
种种疑问涌上心头,让人不免揣测这马车中是何许人也?莫不是北鸣远行的哪个学子学有大成,荣归故里?
“鸣哥哥,一定是鸣哥哥。”钟刚身后的是他的小儿子钟晓,他已经迫不及待的在心中默念,脸上早已神采飞扬,这批远行的学子中只有他哥哥钟鸣资质最好,悟性最高,不是他还能有谁?
钟晓直了直身子,脚下的积雪仿佛涨高了不少,只有他和父亲站在高处,俯视众人。
自豪感油然而生。
钟刚瞥了眼一旁的阁主朱羡之,眼见朱羡之脸上亦是喜形于色,心中暗暗高兴,看来这钟家学子进入北榭雨阁指日可待,只是为何探知不到这马车之内的灵力。
“鸣哥哥,鸣哥哥,晓儿好想你。”钟晓第一时间便冲向马车,钟刚伸手将其挡了下来。
“父亲?”
“这马车之上应该不是鸣儿。”
“正是,车上只有二人,且二人实力都在九品末境,钟鸣远行前已至七品,所以定不会是他。”说话之人正是北阁主身旁手持折扇的书生,榭雨阁的末席奕语。
钟刚大惊,凭他的修为都探知不到马车之内的灵力,而眼前这个不过弱冠之年的末席竟然能探知,不免让人脊背发麻,北榭雨阁还真不负“怪物学院”的称号。
“若是(九品)灵起那便没错了,定是他。”朱羡之迫不及待的向前走去,嘴里哼哼着什么,惊呆了众人。
如此行为的阁主就连最亲近的北榭雨阁学子都未曾见过。
“奕语师兄,阁主大人为何会有这般举动,我们入阁几载都未曾见过。”
折扇书生用扇子挡住嘴,头稍稍向后偏,“我也未曾见过。”
“什么?连末席的奕语师兄都没见过。”
听北榭雨阁学子如此议论,众人对马车之内的人更是充满了好奇与期待。
“那是银翅白马!!!书中说那是能上天入地的神马!!!”
有人似乎认出了那两匹白马,白马神采非凡,轮廓线条硬实,粗壮结实的马腿比普通马匹足足大了一圈。
“此马确非常马。”一捋须老者饶有兴趣的打量道。
“王教习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他说是神马,那定是神马了。”
众人闻言双眼冒光,垫脚探出头来,一时间人群躁动,嘈杂一片。
朱羡之渐行渐远,离城数十丈。
马车缓缓停在朱羡之身前,那双炯炯有神的目光小心打量着马车,又期待,又紧张。
小胖子铁翊羽率先下了马车,轻声唤道:“少爷,我们到了。”
马车内静悄悄,什么动静都没有。
“少爷,少爷?”
掀开帘子,少年倚靠一侧,双目紧闭,嘴角微微上扬,安然自若,仪态万千。
铁翊羽上前又唤了两声,少年仍无反应。
此时数百米的高空,三个透明的身影浮空而立。
一位头顶三尺“天下太平”帽,一位“一见生财”帽,衣着样式相同,一黑一白,一左一右,是两位容貌姣好的少女。
只是少女身形也如黑白一般大有径庭,山峦起伏与一马平川,肤若凝脂与面目黧黑,活脱脱两个正反面教材。
中间那个男人下半身是虚无缥缈的云烟,油头垢面,胡子拉碴,戴着一副黑框镜,初看便给人一种邋里邋遢的死宅形象。
“就是现在。”
男人蓦得全身发亮,白光分裂成无数个光点,汇聚成一道细长的星河,直奔那辆马车。
星光入体即消,片刻少年便睁开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