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过这么多次妄怨井，栾翼今天所见到的，是他从来没有看到过的景象。

平常只有在天明出现的用以提升神魂强度、升华神识的光华，凝实成了光团，散落在妄怨井底下，到处都是。

“这……有些奇怪啊。”栾翼摸着下巴，看着地上这些光团，思考是不是要将丘谷叫下来，然而，他的目光偶然一撇，见到了一个特殊的图案，让他暂时打消了叫丘谷下来的想法。

那是天翼族的图腾，身为天翼族人的他，了解的比谁都清楚，只不过相较于天翼族总部图腾的充满生命力，妄怨井底下的这个图腾，诡异阴森，充满死亡气息，和生机盎然的天翼族图腾相比，可以说是两个极端。

但是，栾翼无比肯定，眼前这个图案就是天翼族的图腾。

人有时候就是这样，明明是完全没有根据的事，却是能从内心深处，发出“错不了”的声响。

冲动不断刺激栾翼的意识，让他想要触碰图案，一声声呼唤传入脑海，栾翼的眼前开始出现一幅幅画面。

惨烈的战场，遍地天翼族人的尸体，生命的光华被遮掩，毁灭的源头，是一个长有黑色羽翼的天翼族人。

栾翼看得真切，那个人竟然和自己有着八分神似。

“栾雄，你已堕入魔道，若是你内心还有良知，便束手就擒。”一个身穿天翼族神官服饰的人厉声喝道。

哈哈哈哈哈……回应神官的，是栾雄张狂的笑声，“念己所想，做我愿为，何来道魔一说？还是说，你害怕了？”

栾雄话语一顿，桀骜的脸上满是嘲讽，“真是虚伪啊。”

画面到这里就消失了，栾翼却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生命的尽头是死亡，天翼族难道不是纯粹代表生命的种族吗？黑色的羽翼，为什么那个人会和自己如此相像，难道我是他的后人？可我的羽翼是白的。天翼族曾经遭受过惨烈的战斗，为什么一点消息都没有流传下来？为什么栾氏一组在天翼族如此不受待见，即使天赋再好，都要被打压？

栾翼思绪翻涌之间，原本晦暗的图腾渐渐变亮，邪异的光芒刺到他的身上，没有带来一丝一毫的伤害。

外面，笼罩在栾翼生之印当中的丘谷，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劲。

生之印的力量在消散，已经快要维持不住对怨灵的威慑；黎明就在眼前，下去许久的栾翼却久久没有消息传来，看来是出事了。

想着，丘谷用剩下为数不多的能量复刻出一件青叶衣，穿在身上，然后走出生之印的笼罩范围，想要上前查看情况。

就在丘谷的身体即将靠近妄怨井的时候，一道洪流自井中喷发而出，冲破漆黑的天幕，一直蔓延到天际的尽头。

阴风领的禁制如纸片般被捅破，巨大的声势惊动了负责外门考核的长老和弟子，也惊动了在罗刹阙深处潜修的金丹巅峰长老们，他们纷纷停止闭关，飞向阴风领所在的位置。

丘谷就在洪流旁边，看得最是真切，那洪流，分明已经贴合法则，而带他来这里的栾翼，陷身在这洪流之中，对他抱以歉意的微笑，伸手投出两枚光团，便跟随洪流，消失在天际。

接下光团，丘谷脸色复杂，就在刚刚，造化之门回馈给他一条信息，一条关于栾翼血脉的信息。

黑白双生，天翼展翅，生死道体，相克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