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倾碧又尝试了一下,发现自己丹田处空空荡荡,真的一丝灵力都没有了!
瞬间,她的冷汗就下来了,修仙之人发现自己灵力没有,简直如普通人一睁眼发现自己衣不蔽体地站在雪天里一样可怕。
“什么?!”侍女和侍卫也变了表情,侍女道了声“冒犯”,伸手握住她的手腕探测——
然而下一刻,仿佛老天爷在和她开玩笑似的,那灵流又猛然出现了!
“殿下……?”
侍女露出迷茫的表情。
失而复得的狂喜涌上心头,薛倾碧一下子腿软跌,堪堪扶住门框才没让自己毫无形象地跌倒在地。她连忙又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自己的灵脉,发现再无异状。
刚刚的一切就好像她的错觉一样,侍女刚刚要为她检查,灵力就又回来了!
侍女道:“公主的灵力没有异状,可是因为玄春闱将近,太过紧张了?”
言下之意,是感觉错了。
薛倾碧一下子抬起头,声音已经带上了不悦:“我刚刚分明感觉到了!它就是消失了,一点都不剩。这还能有假?”
那一刻的恐惧还残留在心里,她怕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又会陷入那种状态,好似猛兽被人拔掉爪牙。
侍女和侍卫沉默,道:“那我们去检查是否是今晚殿下用的食物有问题。”
能让灵力消失的毒药,总共也就那么几种,都属于禁药。在考生上船之前的检查里都探测过,按理说不会出现意外。
薛倾碧眉头又蹙了蹙,察觉到二人语气的不确定,抬高了声音:“你们是不是不信我?!”
“属下知错。”二人立刻低头。
“你们不要做出这个恭恭敬敬的样子……我是在和你们讲道理!我之前不是说了,不要把我当殿下看待吗!”薛倾碧愈发焦躁,只觉得三人根本不在讲一件事,提着裙摆,气得团团转。
她心绪混乱,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抿唇,而后道:“……这件事,不要告诉母亲和父亲。”
否则,她一定会被勒令即刻返回的。
次日。
诗千改晚上解决了卡文,心情大好,一觉睡到了自然醒。
“夜道友早!”她起身伸了个懒腰,打招呼道。昨晚睡前,她在床边放了一次性小阵法,如果有人靠近就会启动——虽然感觉夜九阳不是那种人,但防人之心不可无。
“诗道友早!”夜九阳元气满满的声音自头顶传来,诗千改呆了呆,抬起头,只见他正蹲在房梁上……打扫卫生??
诗千改:“道友,你这是??”
夜九阳拿着个小簸箕,小心地不让灰掉到底下,另一手拿抹布,把房梁擦得都快反光了。
他冲诗千改笑道:“因为我看诗道友喜欢在这修炼嘛!无尘壁一般很难打扫到顶上,所以我只好自己动手了!修炼的地方就是应该干干净净……”
诗千改:“…………”
啊啊啊!你不要再提那个修炼了!
夜九阳:“我打扫完了!诗道友要不要上来试试?”
他盛情难却,诗千改艰难道:“我,我待会儿再试。”
她披上衣服,给自己施了个清洁咒,随便扎了个马尾就夺门而逃:“我先去吃早饭!”
却见贺雪不知何时已经背着刀匣站在了房门外。
“你今天出来这么早?”诗千改讶然。
这个点外面人是最多的,贺雪一般待在自己的房间自闭。他上下打量了一番诗千改,又几不可察地看了眼门里,见没有异状才恢复了平常的表情。
诗千改后知后觉意识到贺雪这是怕她和夜九阳一个屋子出问题——他居然能为此克服社恐!
她的表情太明显,贺雪有点炸毛,强行转移话题道:“……薛倾碧的事,是你做的吧。”
昨日碧影公主折腾了一夜,又是检查食物、又是翻找阵法,清晨大半个云舟上的考生都听说了,也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才让这位公主如临大敌。
她足足一夜没睡,在将近天明的时候,忽然声称自己知道是谁搞鬼了,却也没说人名,只是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不再出去。
现在好多考生都在议论,到底是谁让这位公主吃了苦头。
——她昨日占用云舟的厨房,导致晚来的考生差点没饭吃,背地里怨声满满。
大雅的皇室权力削弱,普通人对公主也没太多敬畏之心,见此情状,都觉得出了口恶气。
诗千改扬了下眉,道:“是我。只是给她开了个小玩笑。”
她昨天向男管事打过招呼,让他不要管二人的争端,饭后缀在薛倾碧一行人后面,给薛倾碧丢了“删繁就简三秋树”。
不得不说,这位碧影公主心真大,选的侍卫侍女毫无警惕之心,就被她这么一个小小筑基得手了。
贺雪点点头,他只是确认一声,没什么看法,又道:“那你想拉夜九阳入伙吗?”
诗千改:“。”
入伙是什么用词,听起来一点都不像干好事!
“再看看吧,我们还没互相通笔名呢。”
她能看出夜九阳与她修为齐平,且有一个灵技,实力不差。
诗千改说完,又犹豫了,“对哦,这么一说,他知道我吗?”
不是她自恋,但翡不琢这个名字云舟上的皖州人应该都知道。只是,夜九阳昨天说他是滇云州的?
恰好夜九阳的声音从屋内传来,打断了二人对话:“贺雪道友也早!你们是要去吃饭吗?等等我,我们仨一起!”
贺雪:“……”
他在夜九阳一大只唰地蹦出来的时候,就冷酷无情地拉开了距离,“不要拍我的肩膀。”
夜九阳刚伸出手:“?”
诗千改踮起脚尖拍了拍他的肩,怜爱道:“习惯他就好。”
三人一起走路时,从高到低形成一个完美的弧,非常引人注目。他们好奇地看着夜九阳,彼此交换眼神——昨天也是一道吃饭的,难道这就是翡不琢新找的队友?
在云舟上,考生已经基本是三人为一组进行行动了,只有很少数的人才落着单。
今天晚上,云舟就能抵达琅嬛,舟上临时抱佛脚的气息明显浓郁了起来,花厅里都弥漫着魔怔的背书声。
贺雪只有在吃饭的时候不显得自闭,他慢慢拆着一条鱼,忽然问:“龙平君《多梦集》第一篇里,龙氏大宅门口石狮子嘴里咬的是什么?”
诗千改一块土豆还没咬,就咽了下去:“玲珑球!”
夜九阳:“……绣,绣球?”
贺雪语速飞快:“夜九阳错。”
诗千改跟着问道:“瑶华派的镇派之树是什么?”
这回贺雪和夜九阳同时答:“凤凰木。”“凤凰木!”
夜九阳也体会到了互相抽答的好处,摩拳擦掌:“北斗派的信使是什么?”
诗千改抢答:“雪……啊呃呃,雪鹤?”
贺雪:“雪珠仙鹤。”
诗千改一敲手心:“可恶!我就记得瑶华的叫穿云雀,琅嬛的叫飞素燕。”
贺雪对着诗千改幽幽道:“你不要写文章了,好好背书。”
诗千改闭上眼睛痛苦道:“这要背的东西实在太多了!到底背了有什么用?”
她就算记忆变好了,也记得很吃力。
贺雪这人简直太恐怖了,不愧是史官世家出身,什么犄角旮旯的偏门知识点都记得清清楚楚。她转向夜九阳,道,“我们不要和这种背书好的人说话。”
夜九阳“哈哈”傻笑两声,充满学渣风范:“是吧!我也觉得背这种东西太折磨人了,我准备了足足一年,结果还是有好多不记得。尤其是那些算科题,我都得绞尽脑汁。”
诗千改顿时得到了平衡,道:“我除了要背的题目外,其他都做得很好。”
系统“莲花”计算器考试时会对她屏蔽,这就是她的真实水平。
夜九阳立刻改了称呼:“诗前辈!教教我!”
贺雪:“……”
他忧虑地叹了口气。
如果这两个人都是他队友,他的玄春闱真的能过吗?
三个人吵吵闹闹吃完了早餐,云舟轻轻停顿了一下,开始往下降。
——已经到了皖州北段,这是最后一个云舟港口了。
……
毫县。
“吾家麒麟儿,此次定能高中!”
港口正上演着一出母子依依惜别的场景,母亲衣着华贵,一手紧紧拉着儿子的袖子,一手拿手帕抹着眼泪;可儿子的反应却有些沉闷,只是半低着头,见到母亲的眼泪滴在自己手上,还皱眉缩了缩袖子。
他道:“好了,母亲,我该走了,别哭了。让人看笑话。”
语气里带着细微不耐。
“文宣!到了云舟见到那小贱人,一定要给她点颜色瞧瞧!”何母也知道儿子该走了,抓紧时间叮嘱道。
何文宣胡乱点头,终于摆脱了母亲的关怀,三步并作两步融入人群,来到了友人詹子轩身侧。
这两人单看外貌,还挺能唬人。詹子轩相貌堂堂,轻衫鲜衣,眉目风流;何文宣则清秀儒雅,身着青衣,书卷气浓。两人并排走着,还有小姑娘投来欣赏的目光。
“何兄,你母亲又说你那未婚妻了?”詹子轩笑道,语气轻佻,还时不时微笑回应一下周围女子暗送的秋波。
何文宣道:“是啊。自从她知晓三娘也参加这次玄春闱,就日日都要叮嘱我一遍。”
翡不琢这三个字,在皖州不说家喻户晓,那也是备受关注了。她总是能和别人不一样,连参与玄春闱都能搞得如此惊天动地,原本所有人都对她十分看好,她却一句话就把局面搞得扑朔迷离起来。
何文宣的话听不出什么态度,詹子轩折扇一转,问:“那你自己呢?你对诗三姑娘到底是怎么看的?”
何文宣一默,脑子里闪过的第一个词是:不宜家室。
然而紧接着,又冒出了很多词:耀眼、轻狂、明艳动人、少年天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