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江时清直视着鬼新娘漆黑的眼珠。
鬼新娘点头,征得同意江时清才继续问:“你为什么会到这里来?我的意思是说看你的穿着不像是这个时代的人。”刨除被刨坟的可能性,依旧被封印着的鬼新娘们是不可能自由行动的。
最初时鬼新娘们是寄宿在铜镜中,但单单只昨晚江时清看到的鬼新娘就有上千只,难不成还都是从铜镜里出来的?追本溯源,追溯到鬼新娘们死时的年代,她们是如何被唤醒,如何到这个时空的?
鬼新娘陷入思考中,她的记忆非常零散,死时的怨恨占据了记忆中的很大部分,再往前的只剩模糊的光影,往后也是浑浑噩噩,她本该永远地沉寂在黄土之中和那死去的鬼新郎一起同眠。
但某个时刻,具体哪个时刻她也记不清了,某个时刻她忽然在棺材中坐起来,一股强大到令她颤抖的力量吸引着她,她本能地跟随着那股力量,同行的有很多和她一样的,无法思索,只遵从那股力量
“有种令我恐惧的力量把我引到这里,其余的我记不清”鬼新娘:“我死了太久了。”仇人都早已死去,连报仇都没有机会。
“我还有很多同伴,你能”鬼新娘抬起锋利的黑红色利爪。
识时务者为俊杰,过河拆桥可不是美德,江时清诚恳道:“乐意为您及您的同伴服务但现在还不是时候,您可以等到晚点的时间再来,我就住在”江时清指了指不远处高出房子一大截的槐树“那棵大槐树下。”
出来的时间有点久了,幼熙那边可能会应付不来。
约定好之后,江时清原路返回回到小屋中,一路过来各家各户显得都非常忙碌。
江时清看到很多村名捣鼓着一种红色的泥浆混合物并把泥浆往身上涂抹,腥味很浓,还有的把羽毛往脑袋上插,羽毛的颜色多为白黑两色,不知道是哪种鸟类的尾羽。
透过破烂的窗户江时清看到幼熙正跛脚男人的侄子舂着泥巴,傻子磨着尖刀,老妪缝着黑色的带子。
突突突突突突拖拉机的声音传进了院子。
十来个村民从车上下来,箩筐里堆满了祭祀类用品。
村民们跟随着跛脚男人进了院子,招呼着两个侄子去车上搬东西。
跛脚男人走到窗户边推开窗户确定了江时清还完好无损地呆在屋里才继续忙活。
他们把买来的祭祀专用的钱纸分开,有的还需要剪裁,没一会儿就有几个老妪进了院子,各自带着剪刀分门别类地把完整的黄纸剪成衣服的形状。
而男人们则是脱了上衣把幼熙们捣鼓出来的红色泥浆往身上涂抹,一个帮一个,直把除了嘴巴和眼睛外的位置涂满,杂乱的长发沾了泥水结成块状。
跛脚男人从老妪手中取了发带把头顶的乱发高高扎起,再插上羽毛。他们还用某种白色的颜料在干涸的泥浆上绘制走向诡异的线条,既像弯曲的蛇又蕴含着某种独特的文化。
额心的位置也用白颜料画了个圆,圆心处点了个白点。
日头移到了大槐树正上方的时候,老妪们的手工活计也做得差不多了。很多头戴冠羽涂满红泥的村民们涌进了院子,人数很多把校园挤得满满当当。
这些村民围着大槐树祭拜,一边叩头,一边神神叨叨地念着什么。发音古怪,生涩难懂,带着一种古奥的玄意,即便是古老的拉丁语也比这个要好听得多。
跪拜的村民面容虔诚,以跪坐的姿势,手臂整齐地放到胸口再向两边打开,摇晃手腕时头也随之摇晃,跪伏时整个上身都贴到地面。副本中最忌这种崇拜某种信仰的邪教徒,有超过一半以上的几率会召唤出奇奇怪怪的东西。
那些奇怪的咒语莫名地有股韵律,明亮的日头被聚拢过来的黑云遮掩。当气氛进行到高潮时,跛脚男人从最中间的圈内站起身,傻子手握尖刀牵着黄牛走过来。
人群避让开一道豁口,黄牛感觉到不安,躁动地踢脚,鼻腔里直喷气,跛脚男人走上前,将沾了白颜料的手指按在黄牛的额心,嘴里念叨了什么,躁动的黄牛诡异地柔顺下来,乖顺地跪坐下去。
跛脚男人接过尖刀刺向牛脖子,滚烫的牛血喷溅而出的那刻,大槐树的枝叶摇晃起来,一轮红日突破黑云笼罩了整个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