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宫这一来回,差不多有一月功夫,算算日子,也差不多到各地藩王返回的日子了。
在藩王临行前,按照惯例,都会去梅园在叙一叙,除了离别伤感,倒也是有些别样的味道。
翌日一早,依旧阳光明媚,风稍稍有些大,明明春天都快过去了,但这风吹在脸上,却还有种刺挠的感觉。
宁安昨日冲关完毕了,便锁了一大半的实力,引以为傲的神念也全部蛰伏起来,一切都保留在恰能让别人看穿,却迷迷蒙蒙的状态。
他洗漱穿戴完毕,叮嘱了邓三两句,丙方的软轿便抵达景阳宫门前。
宁安出门,看到不止丙方的轿子矗立在门口,后面还有七八余顶软轿,规格架势都极大。
这豪华的阵仗,百姓看了,势必会退避三舍。
为首的轿帘被掀开,丙方探出头,看着愣愣的宁安:“殿下,上咱轿子上来。”
宁安噢了一声,抬步走上丙方的软轿。
轿子里面的空间很大,可以并排躺五六个壮汉,轿子中央还放着瓜果和酒水,四周都是丝绸棉布,极尽奢华。
宁安感慨了一声,这才问丙方道:“老师,今天怎么不骑马?”
大荒的官吏继承了大唐之风,无论文武,都十分尚武,一般出门,都会骑着高头大马彰显威仪。
可今日丙方这些人却默契的坐了轿子,宁安才有此一问。
丙方笑笑:“后面的人是平回,王若愚等这些都是正四品以上的官,若是都骑着马走在市井之上,不知会引多大的骚动。”
宁安嗯了一声,丙方接着道:“去梅园还有不短的路,睡一会儿,养精蓄锐。”
丙方也没什么好交待叮嘱宁安的,毕竟这一声老师,就代表了他和宁安是至亲中的至亲,有他丙方作镇,即便对方是藩王也不可能让宁安吃亏。
他说完,便双目微微阖上,宁安索性也就在软轿内睡了下去。
大抵到后半段的时候,路上开始有些颠簸,宁安醒了。
丙方已经倒好了茶水,对宁安道:“喝一口。”
宁安接过来,仰头灌进去,看着他的样子,丙方笑笑,“梅园到了,下去吧。”
宁安忙不迭当下下了马车,然后搀扶丙方下马。
虽然丙方修为在身,年岁也不大,身子健硕,但该有的礼数,宁安还是会做。
一列列轿子安静矗立在原地,阵仗很大,沿途不时能听到百姓在周围指指点点。
不过百姓们也只能仰视着这些达官权贵,他们是没资格接触到这一阶级的。
后方,平回、王若愚等人也纷纷下了轿子,步履从容的走过来。
一群人对宁安笑笑,笑的很轻松。
宁安知道,他们都在无声给自己做臂膀,无声的告诉所有人,他们都是自己的倚靠!丙方抬头望了一眼梅园:“走,进去吧。”
说罢,便撩袍抬步入内。
这一群官员出现在梅园门口,便引起许多人侧目身,没有人敢小瞧这么一支庞大的力量!
这十几个个人,有文官也有武官,皆是文臣武将中的翘楚,不谦虚的说,大荒半边江山,都是因为他们才得以安定!
这一支力量,没人敢不恭敬!
甫一入梅园,便有许多藩王在远处等着。
梅花已经凋零,然而这里却开了另一片桃林,宁安仔细一瞧,每一株桃树左右,都被玉石所包裹,远远看来,异常好看。
桃花很艳,林子内一片热闹洋溢。
众藩王、外戚,还有众大臣见到丙方之后,纷纷朝这边走来,而当看清他旁边的人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敏感的定格在丙方身旁的十八岁少年身上!
众人皆狐疑的将目光聚焦在宁安身上,面色不一。
所有人都在打量着宁安,就算是未曾与宁安谋面过的大臣、藩王,此时也是死死地盯着宁安,心里不知道在盘算着什么。
燕王也在打量宁安,虽然他在北平,但曾经也曾见过宁安,可真真切切看到宁安,燕王都忍不住微微一颤。
太像了!
一时间让燕王也有些恍然。
除了头上的三个哥哥,燕王那一辈中最大的了,余下的藩王,对宁安接触的很少,所以见到宁安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触。
誉王宁越微微侧目看了一眼燕王,见他神色有些恍惚,一时间也不知道四哥这是怎么回事。
而除了这几个藩王,其他的人倒也看出了不一样的味道,御史大夫这是公开站位了啊!
一时间,诸藩王、大臣们,都有些暗自咂舌,也不知道丙方葫芦里卖了什么药。
众人在打量着宁安的时候,宁安又何尝不是不卑不亢的在打量着众人?
这些人的占位很有意思,三皇子晋王站在最中间,可风头却完全被站在一旁的另一个藩王给抢了。
宁安抬眸,随意审视了燕王一眼。
他身上散发的那种豪迈和直爽之气,给不到任何人威胁,却又不得不让人将目光投向他的身上!
眼前这如卧虎一般的男人,令宁安忍不住心跳加速,他记忆里是有这个男人的影子的,但久闻不如一见,如今一看,不愧是北荒的王!
宁安在观察着燕王的同时,两人目光一聚,便默契的倏地抽离。
只一刹之间,宁安就感受到燕王眼神的浓浓侵略性!
可他想不明白,燕王为什么会对自己这么敏感。
而燕王此时,心里也如万鼓雷动,这小子虽然回避了自己的目光,但燕王还是看到了属于他的那份桀骜和自信!
这些东西,燕王在自己身上经常能看到,可偶尔看到一个和自己十分相似的后辈,他心里竟有些不舒服起来。
一股子浓浓的威胁,油然在燕王心中升起,这令他稍稍有些惶恐和不安。
燕王和宁安在暗中较劲的同时,站在藩王后面一排的外戚们,其中有两人却是开始倒吸凉气了。
定睛望去,徐府两兄弟面色各异,有些震惊,又有些不敢置信。
他们自然也看出了其中的政治意味,但这不对啊……
按照他们的想法,宁安这太孙之位不过是摆设罢了,怎么就让丙方那老家伙如此狠下心来,主动亮筹码了?
“哈哈哈!老师,大侄子,咱们等你们好久了,咋这么晚才来?”
晋王是兄长,自当当先开口,他微微瞅了一眼宁安,将心事隐藏,对丙方开口道。
诡异的氛围,被晋二王打破,众人也开始纷纷热络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