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阑人静，温热的晚风，从麓湖公园的湖面上徐徐吹来。

孔书成在湖心亭中静坐了好一会儿，依旧没人再给他打电话。他拨打了一下红龙1号的手机，对方也依旧处于关机状态。

无奈，他只好决定回学校。

今晚，他并不是一无所获。

最起码，他已经和红龙搭上线了。

直觉告诉他，电话里的那个人，应该就是红龙本尊。至于对方为何会关机快闪，或许应该有他的原因，孔书成也不想再去多想。他知道，像红龙这种“夜行人”，能够和他搭线就已经非常不错了。

或许，他找红龙的理由，的确有点儿太幼稚了。就像林泊真说的那样，一个能够在互联网江湖上呼风唤雨的红龙1号，又怎么可能会放下姿态去跟他讨论“奥数”这种事呢？更何况，红龙现在所处的处境，也未必很安全！

一念及此，孔书成倒是有些释然了。

从麓湖公园出来后，他径直地向公交车站走去。

大约走了不到50米远的时候，他猛然感觉，身后仿佛有人在跟踪自己。

于是，他故意放缓了脚步。

很快，路灯下，那人的影子越来越近。

幽静的湖边小道上，孔书成突然停下了脚步，并且转过身来。

与此同时，那人也停下了脚步，并且抬头看了看孔书成。

即便是灯光昏暗，孔书成还是看清楚了那人的样子：中等身材，脸型有些消瘦，浑身上下一身黑衣。最关键是，那人手里还夹着一支香烟。

黑暗中，那人手中的香烟正冒着一点星火。

孔书成闻到了一股熟悉的香烟味道。

于是，孔书成静静地看他，并且率先发问：“请问，你是不是在跟踪我？”

中年人轻声地笑了笑：“大路朝天，各走半边。小伙子，你凭什么说，我是在跟踪你？”

孔书成：“因为，刚才在公园里的时候，你就一直坐着距离我不远的地方。”

中年人：“然后呢？”

孔书成：“然后，我走你也跟着走，所以你应该是在跟踪我。”

中年人呵呵一笑：“你能肯定，自己没有认错人？”

孔书成：“呵呵，你抽的烟是‘尚善’版的玉溪，零售30块钱一包，我室友平时就喜欢抽这种烟。刚才，你在公园里的时候好像也抽烟了。”

“………”

中年人没说话，只是将手中的烟掐灭，然后点了点头：“呵呵，你这么说，倒是也有点儿意思。好吧，就算是我跟踪你吧。你难道不想问一问，我是谁？”

“………”

孔书成顿了顿，然后皱眉道：“难道，你就是红？”

中年人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孔书成：“你怎么证明，自己就是红龙？”

中年人：“证明很简单。我只需要给你看一样东西，就能证明我就是你要找的人。”

说完，中年人将手伸进了口袋，然后掏出了一张极小的电话卡，并且递给了孔书成：“这张卡是你的，我现在把它还给你吧。”

孔书成接过那张电话卡，眼睛顿时一亮：“你，果然是红龙？”

中年人神情警觉地看了看四周：“这里不方便说话，咱们到马路对面聊一聊吧。”

“好。”

孔书成点了点头，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见对面有一家“上岛咖啡”。

两人一路上都没说话，中年人也一直低着头走路。

到了咖啡店，中年人选了一个最偏僻的角落，孔书成点了两杯拿铁。

孔书成：“红………”

他刚想说话，中年人却憨厚一笑，摆了摆手：“不要这么叫我。”

孔书成：“你好，我叫………”

中年人：“我知道，你叫孔书成，东饶四中高二0班的学生。说罢，你为什么一定要找到我？”

孔书成：“我想找您补课。我想把奥数水平提一提，具体的补课费，你可以出。”

“………”

中年人没说话，只是环顾了一下四周后，突然小声地道：“孔书成同学，这里没有外人了，你就不必拐弯抹角的说话了。”

孔书成：“我没有，我真的只是想找您帮我补补课。尤其是，补一补数学。”

说话间，孔书成还从自己的双肩包里，掏出了一本厚厚的《奥赛经典》。

他麻溜地翻到第255页，然后用手指着里面一道用红笔划过线的题目，认真地道：“红，哦不，这道题你能帮我看看嘛？我做了老半天，也都是一头的雾水。”

“………”

中年人喝了一口温热的拿铁，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副眼镜，定睛地看了看那道数学题。

大约半分钟后，他点了点头，微微笑道：“这题，是让你证明数列收敛，明显是属于大学的数学范畴了，肯定不会考。最起码，奥数的初赛不会考。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奥数初赛是在下周二举行吧？我认为，你现在的目标，不适合定得太高，应该一步步来。”

孔书成点了点头：“嗯。我懂了，谢谢您！”

中年人摆摆手：“不用这么客气。孔书成，你应该还没有跟我说实话吧？”

孔书成：“什么实话？”

中年人：“你为什么一定要找到我？”

孔书成：“………”

中年人：“我并不相信，你找我，就只是为了要我帮你补课。何况，在学校里面，能够帮你补课的人有很多，你为什么偏偏要选中我呢？”

孔书成：“因为，你很厉害！”

中年人：“你真的没有别的要求？”

孔书成：“比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