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下午。

孔书成陪老爸去医院换了药，然后又带他去参观了一下加拿大花园小区的房子。

看过之后，孔繁龙一直眉头紧锁，表情跟便秘似的。

“爸，你这是干嘛呢？”

“儿子啊，那套房子租金也太特么贵了吧？每个月居然要六千大洋，这特么简直是在割肉啊！”

“这边的房子，行情就是这样的，三房两厅，一般都要这个价。你没看见，卫生间里面还有浴缸嘛，而且连水龙头都是toto的，这就叫高品质生活。再说，咱们也不是一直租房子，过段时间咱就可以直接买房了。”

“不不不，我觉得，还是太奢侈了。再说，咱们爷俩都是单身狗，也不需要这么大房子啊！”

“爸，格局，格局啊。你难道就想一辈子做单身狗嘛，你就不想枯木逢春啊？”

“靠，谁不想呢？问题是……老爸也找不到合适啊。”

“爸，你听儿子的吧。以前你找不到娘们，就是因为档次感太低，人家一看你住清水街那种蟑螂老鼠满街跑的地方，直接就灭灯了。”

“也对。”

“爸，你想想看，咱们这回，要是鸟枪换大炮，直接换个居住环境，回头再买套好点儿的房子，最后再给你弄辆宝马x5装个杯。我就不信，凭你这么帅气的中年颜值，还会找不到一个冬天暖脚的。”

“嗯，知我知，我儿也。你老爸我帅气是真的。不过，宝马5x还是算了吧，咱们工地的李总也只是开了个q5。要不，等我伤好了，咱们爷俩去比亚迪的4s店看看，我觉得整个比亚迪s6的高配就基本到位了，社会装逼度也刚刚好。”

“……”

孔书成瞬间就有些无语了：“行行行，你想买个比亚迪s6，那就听你的吧。总之，咱们这几天，就着手把东西搬过来吧。清水街，我是真的不想再住下去了。”

“可是，咱们清水街的房子，都已经预付了两年的房租啊。不住的话，实在太浪费了。而且，梁家三少那个狗东西，又绝对不会退房租的。”

“爸，我就知道，你肯定是舍不得那点儿房租。这个也好办啊，回头咱们搬走了，你再把房子转租给别人，不就行了嘛？咱们1800每个月，转租给别人1500总行了吧？这样，你应该就不会失眠了啊！”

“对啊！”孔繁龙用力一拍脑袋：“妈的，我怎么这么笨呢？咱们完全可以将清水街的房子转租出去啊，还是我儿子聪明，有经济头脑。”

孔书成无奈地笑了笑：“这么说，你终于想通了？”

“废话，当然想通了。咱家现在，好歹也是百万富翁了啊！”

“嘘，低调，低调！”

“对，儿子说的对，低调，低调！”

父子俩相视一笑。

……

晚上七点，华灯初上。

在家里吃过晚饭后，孔书成本想再多陪老爸一会儿的，但是老爸坚持要他回学校。

于是，他只好拎着书包出门。

可是，他刚走到一楼大门口，就迎面遇到了少房东“梁家三少”。

朦胧的夜色下，梁家三少看上去脸色煞白，而且仿佛比以前更加消瘦了。不仅如此，孔书成还从他的身上，闻到了一股浓烈的酒精味儿。

梁家三少手里正拎着一瓶没喝完的青岛纯生，看见孔书成后，他嘿嘿一笑，说话也有点儿大舌头：“阿成，去上学啊？”

孔书成点了点头：“梁叔好。”

说完，正要走，梁家三少却一把用手拽住了他：“阿成，你等等，叔有话要跟你说。”

“……”

孔书成顿了一下，他看着梁家三少一脸的油腻，实在有些不耐烦：“梁叔，你有事儿嘛？”

梁家三少：“阿成，你……你快高考了吧？”

孔书成：“明年。”

“哦哦，那也……挺快的了。阿成，在学校里面，有没有找马子啊？”

“没有。”

“呵呵，你骗我的吧？我听几个道上的兄弟说，你在跟沙锐的妹妹在拍拖啊。阿成，你小子，艳福不浅啊。听人说，沙锐家身价几十上百亿，你要是能成为他的妹夫，那可真是绝绝子啊……到时候你发达了，可别忘了梁叔啊。再怎么说，你梁叔也是看着你长大的啊……”

“呵呵，梁叔你想多了，我跟沙锐的妹妹没什么关系，就只是同桌而已。”

“今天同桌，说不定明天就同床了啊，哈哈哈。阿成，你人长得这么帅气，而且脑子又这么聪明，我相信你肯定搞得定沙锐的妹妹的啦……”

“梁叔，要没什么事儿，我就先去学校了。”

“别啊，别啊，叔的确是有点儿小事……想求你……”

“什么事儿？”

“呃……叔想向你借点儿钱。”

“没有。梁叔，咱们家的房租，不是都已经预交到后年了嘛？再说了，你想借钱，找我爸去啊，找我干嘛啊？”

“我知道，我知道。我找过你爸了，你爸说……他也没钱。”

“那不就结了。我爸没钱，我就更没钱了啊。我每个月生活费还不够呢。”

“阿成，叔不借多，就借一点点。”

“……”

孔书成顿了顿，然后抬头看了他一眼：“你想借多少？”

昏暗的灯光下，梁家三少没有说话，只是突然伸出了五根手指。

孔书成：“五百？”

梁家三少摇了摇头。

孔书成：“五千？”

梁家三少又摇了摇头，然后小声地说道：“五万。就借五万！救命的钱！”

“……”

孔书成片刻没说话，只是倒吸了一口气，然后摇了摇头：“梁叔，你就别那开玩笑了，我要是能有五万块钱，还能租你家房子，早就住别的地方了吧？”

“呃……”

梁家三少沉默了片刻，然后脸上露出一副失望至极的样子来：“阿成，叔就跟你一个人说句实话吧。这几年，叔不小心被人坑惨了，而且在外面，还欠了一屁股的债。”

孔书成：“……！”

梁家三少：“上个星期，叔都想过要自杀了。”

孔书成：“我还是个孩子，叔你别吓我！”

梁家三少：“是真的。叔在外面欠了五百多万，就连你们父子俩租住的这栋房子，我都已经抵押给别人了。这事儿，你可别跟外人说啊，包括你爸。”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终于更咽了。

孔书成：“……！！！”

他说话的声音，是更咽着的。

梁家三少：“阿成，叔现在真的是走投无路了。真的，这个世上，可能就只有你能救救我了。就五万，你借我一个星期，我马上就还给你的！”

孔书成：“叔，我是真没有！”

梁家三少长吁了一口气：“阿成，看来，你是真不想帮叔啊。”

孔书成：“没有，你让我拿什么借给你？难不成，你要我去卖个肾？”

梁家三少呵呵一声冷笑，然后摇了摇头：“行了，阿成，你要这么说，叔也就不想再说什么了。不过，其实，叔也打听过了，你身上是有钱的，而且不止一点点。别的且不说，你在十多天前，是不是借过四十万给小雨她妈动手术吧？”

“……”

孔书成暗吃一惊。

梁家三少接着又笑了笑：“阿成，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今天下午，你们父子俩还去加拿大花园看了一套房子吧？租金也不便宜吧！”

孔书成顿时脸都黑了：“梁叔，你这是什么意思？派人跟踪我？”

“不不不，千万别误会。”

梁家三少立刻紧张地摆了摆手：“不是我跟踪你。只是，刚才你在下楼之前，有人把这个事儿，不小心跟我说了。”

孔书成：“谁？谁他妈跟踪我？”

梁家三少摇了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总之，那个人个子高高的，而且还戴了个口罩，我也看不清他的脸。不过，他好像对你的事儿，门清的很。要不然，叔也不会好端端的找你借钱啊？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孔书成立刻摆了摆手：“梁叔，真是不好意思，你下次要是再如果碰到那个无聊的人，就让他找我本人吧。不过，我可以跟你说句实话，我现在手里真的没有钱。就算我有钱，也要留着给我老爸看病，你说是不是这理儿？”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背着书包离开了。

梁家三少站在昏暗的小巷子里，望着孔书成的身影消失在夜幕中后，面部表情逐渐狰狞起来：“死小子，总有一天，你们父子俩，还会倒大霉的！”

…………

夜色渐渐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