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本公主掌嘴,在本公主面前,你一个奴才,居然敢跟我说个“孝”字,本公主的“孝”字,还是父皇和母后教的,轮不到你这一个奴才提醒我。”
长乐故意怒了,“文房,去,给本公主好好掌这个刁奴的嘴。”
文房和四宝正在一边伸着脖子看热闹,她们姐妹俩从小在田间地头长大,经常和哥哥弟弟还有邻居家的孩子打架,因此颇有几分胆色,又被人牙子转手卖过几次,懂事明理的早。
姐妹俩从到听雨斋,琉璃姐姐就告诉她们,她们吃的是公主赏的饭,穿的也是公主赏的衣,睡的也是公主赏的床,每月的月银也是公主赏的,姐妹俩不用在担心吃不饱穿不暖了,也不用担心会被卖到窑子里,只要听公主的吩咐,好好做好差事,就能在听雨斋一直伺候公主。
因此在文房和四宝心里,只有公主这一个主子,也只认公主这一个主子。
文房虽然才十岁,个子却长得颇高,而且在家的时候粗活累活都干,很有把子力气。
挽了挽袖子,文房活动了一下脖子,学着以前看过的妇人之间的撒泼扭打,笑眯眯的看着变了脸色的郭嬷嬷。
郭嬷嬷看粗粗壮壮的小丫头挽着袖口向她走来,色厉内荏的磕巴着:“我可是老夫人院里的管事嬷嬷,打我就是打老夫人,瞎了你的狗眼了么?小贱人,我看你敢动我一下。”
文房可不管老夫人少夫人的,反正她只听公主的,她也就公主这一个主子。
文房笑嘻嘻的走进郭嬷嬷。
“哎呦,我的妈呀,老夫人,救命啊。”郭嬷嬷被文房狠狠揪住了盘起来的发髻,文房带着粗茧子的手掌就呱呱呱呱的狠狠甩了她四个耳光。
郭嬷嬷在老夫人眼前跟着养尊处优多年,累活重活一点没干过,胖墩墩的一身的肥肉颤出一层层肉波浪来,双手乱抓,眼前一阵阵的金星直冒,她又惊又怕,居然挣脱不开文房这一个野丫头的钳制。
苗嫂子和苗大娘听见声音,也从后罩房处的厨房一路跑了出来,目瞪口呆的看着又高又壮的气势嚣张的文房揪着郭嬷嬷的发髻,发狠般的抽着郭嬷嬷吃的白胖的胖脸。
笔墨和纸砚也睁大了眼睛,站在长乐身后,颇有些兴奋。
周昌柔在文房第一个巴掌落下来时,就腿一软,呼吸都停了,要不是槐花一下子将她架住了,她就一屁股坐在地上了。
长乐微微侧脸看了吓坏了的周昌柔一眼,也还可以,起码没像以前那样直接跪了。
长乐又斜着看了同样瑟瑟发抖站不住的槐花一眼,眼睛眯了眯。
槐花被文房的巴掌声吓得一个劲的发抖,若不是长乐看向她的这一眼,她比周昌柔的腿还要软。
槐花偷看长乐气定神闲的样子,心一横,背脊挺直,将周昌柔狠狠的扶住了。
若是周昌柔丢脸的坐在地上,公主肯定绕不了她。
而且她觉得,在这个勇毅侯府,公主可比老夫人可怕多了。
四宝看着姐姐,砸了咂嘴,要是她动手,肯定是先冲这老母猪腿弯给一脚,等她跪地上后再抓头发,那打起耳光来,肯定省力不少。
郭嬷嬷叫的惊起一大片的飞鸟,附近有活计的下人纷纷往听雨斋这跑,也有人给大夫人、世子爷和老侯爷报信。
在书房抄《地藏经》的周昌荣听了贴身小厮明月的话,颇有些哭笑不得,公主这胆子真是不小,守孝期间,居然敢正面和老夫人对上。
“公主和老夫人,咱们两面都得罪不得,且先看看再说。”周昌荣放下了笔,直起了身,掸了掸自己的孝服下摆,这全府,真的在守孝的,也就他一个人而已吧。
明月给周昌荣添了一碗热茶,也苦笑着说:“公主身份尊贵,可老夫人那可是侯府的老祖宗,这一山容不得二虎,还不知道日后会闹成什么样。”
周昌荣喝了一口茶,又拿起毛笔,静气凝神的继续抄写还没抄完的《地藏经》。
“老夫人不是公主的对手,这么多年,老夫人也该知道这勇毅侯府不是她想干什么就能干什么的时候了。”周昌荣淡淡的说了一句。
他阿爹已经死了,他阿婆更是早就死了,不知道老夫人对大房的怨恨还会延续多久。
以前他年纪小,没有手腕和实力和她计较,但是现在,他想要计较计较了。
“要不是老夫人,当年碧衣姑娘也不会枉死。”明月想起老夫人以前作过的妖,恨不得公主能一下子就将老太太打服了。
周昌荣手里的笔一顿,这一页就白抄了。
明月连连后悔,轻轻抽打自己两个耳光。
“世子爷别放在心上,小的这张嘴就是欠打,什么话都往外说,就没个把门的。”
周昌荣想起亭亭玉立,小兔子一样的小丫鬟碧衣,这样无辜的小姑娘,就枉死在勇毅侯府内宅之中,这既是老夫人的冤孽,何尝不是他的冤孽。
若不是老夫人心肠歹毒,妄图毁了他,若不是徐娇娥助纣为虐,那可怜的碧衣又如何会投缳。
明月连忙将空白的宣纸铺在书案上,又麻利的加水研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