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过来,我有话对你说。”周昌茹一把扯过江生的胳膊,一路拉着他往远一点的地方走去。
发财低头只是看着自己的鞋子,主子们的事情,他可管不了。
周昌柔和彭俏就在原地继续摘桃子,说说笑笑,一会惊呼一声有条大虫子,一会又惊呼这个桃子好大。
“喂,我的事,世子爷和你说了么?”周昌茹拽着江生的袖口,站在远远的一棵李子树下。
“不知大小姐说的是哪件事?”江生待周昌茹站好,才抽出了自己的袖口,退后一步,先弯腰作揖,才挺直了后背,看着周昌茹的娇俏的嫩白的小脸,轻轻的慢慢的问道。
“江大人,我虽然是这勇毅侯府长房的大小姐,是世子爷的大妹妹,但是我是庶出的,我姨娘,以前是娼妓出身,她……”周昌茹的话没有说完,就被江生打断。
“大小姐无需多言,这件事,江某知道,为人子女,又怎么能选择自己的出身,大小姐不必为出身介怀。”
“你不介意,那你的父母也不介意么?”周昌茹又问道。
“我已经给涪陵的双亲去信禀明亲事,我进京赶考前,父亲和母亲就叮嘱过我,娶妻首重人品和性情!大小姐出身侯府,身份尊贵,江某无才无德,说起来,到是江某高攀了。”
“江大人青年才俊,御史台的新人,前途必定不能差了,怎么这么妄自菲薄?”周昌茹看着江生的眼睛问道。
江生也看着眼前的明媚少女,她和他的处境,似乎是有些相似,都不敢选最好的,怕自己配不上。
“在下的父亲、翁翁和太翁翁,都是木匠,我们家是以手艺传家,到了我翁翁这,我们江家就备受欺凌,做好的成品,无论有主无主,只要被官府之人看中,就必定拿了就走。”
江生看着周昌茹同情的脸色,语句缓慢,但是清晰的说道:“我阿爹不善言辞,不善交际,我还有两位叔叔,不堪官府欺压,已经弃了这家传的手艺,离了涪陵,自去谋生去了。”
“所以我阿爹让我务必考个进士出来,当了官,就不必在受官府欺压了。”
周昌茹想着自己活在大夫人的威严下,忍气吞声,和江生他们家忍辱负重,就快家破人亡相比,真是不值一提。
“江生在此谢过大小姐的青睐,江生身份低微,容貌不堪,承蒙大小姐不弃,日后必定会对大小姐一心一意,绝不相负!”江生后退一步,作揖。
周昌茹红了脸,骂了一句:“谁和你一心一意。”
江生站直了腰,也有些脸红,他一时心潮奔涌,孟浪了。
“对了,公主说,让你先在御史台忍耐几天,过几日,世子爷就找关系将你转调去兵部军器监。”周昌茹说道。
江生咔嚓一下子将脖子都挺直了,兵部的军器监,那是他想都不敢想的地方。
“我和你说,公主可厉害了,公主说可以,那就必定是可以的。”周昌茹点头,加重了语气,表示公主是个神通广大的公主。
“若是能去军器监任职,公主和世子爷就是江某的大恩人,恩同再造!”江生搓着两只手,兴奋的想要原地转圈。
周昌茹拿着帕子捂着嘴笑,看江生兴奋的样子。
“好了,正事说完了,你且去前院吧。”周昌茹屈膝,笑着说。
江生强压着自己,后退了三步才想起来冲着周昌茹告别。
“三日后我请官媒上侯府提亲,大小姐安心备嫁既是。”
“好,我在府里等你。”周昌茹大大方方点头说道。
江生很是喜欢周昌茹这种娇柔中透着爽朗,大方中透着分寸,深深弯腰拱手后,捞起长衫的下摆,跑的比发财还要快。
周昌茹带着笑意,不理会周昌柔和彭俏的打趣,捏着帕子,粉脸通红,自顾自的笑着。
九月初八,宜纳采、宜嫁娶,正正经经的黄道吉日。
同科的江生和胡明朗都请了官媒,吹吹打打,前来侯府提亲。
周家虽在孝期,但新科两位进士同时登门提亲,周昌荣也不敢托大,连忙叫了周昌盛一起,兄弟二人穿着粗布衣服,陪着大夫人、二太太一起在外院的待客厅见客。
二老爷据说是去郊外的寺庙清修去了,据说日日诵经,为兄长及死去的将士们超度。
老侯爷重伤未愈,卧床修养,不见外客。
端坐在高位主位上的大夫人是真心的高兴,坐下大夫人下手的二太太则是满脸的不高兴。
可二太太不高兴也没有办法,二老爷发了话,这亲事是老侯爷点了头的,她若是反对,让她自己去找老侯爷说去,他反正是不管这些庶务。
二太太拉着一张脸,横着眼睛,心里不停的咒骂狐狸精,老狐狸精勾的二老爷五迷三道,小狐狸精勾的野男人入府提亲,中书令寇家是多好的人家,老祖宗都和寇府的老夫人说好了的,过几日就来相看文姐儿,他们二房要是和中书令做了亲家,她的三个儿子前程岂不是就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