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伸头看着襁褓里的女婴,小小的婴孩鼻翼一张一合,粉嫩嫩的小脸,嘴角还有两个小小的梨涡。
“我若是还是十二岁,必定活不到今天,我和哥哥早就和阿娘一起入了轮回了。”
“世间的阿娘大都能为了儿女粉身碎骨,但是,做阿爹的,大多就是为了贪图那一时的欢愉,子女与他们而言,只是一个拖累或者累赘而已。”长乐说道。
林阿娇这半生,完完全全被一个“情”字蒙蔽,一叶障目,失了本心,自她被无论呵醒后,整个人仿佛挣脱了千斤的枷锁,精明和世故又都回到身上了。
因此林阿娇不再以对待一个十二岁的女孩的态度来对待长乐了,商人的直觉告诉她,这个女孩很危险。
长乐看林阿娇整个人都戒备起来,笑了笑。
“林姐姐,咱们做个生意如何?”
“公主且说说看是什么生意?”林阿娇并没有直接答应。
“姐姐的家事我都听老道士说了,现在第一件重要的事情,是如何把大姑娘从张府里救出来;第二件事,是如何把几位姑娘身上的针取出来;第三件事,是如何使赵家同意和姐姐和离;第四件事,是如何从赵家将几位姑娘带出来。”
林阿娇的手紧紧握住了扶手,这几件事,正是她每天日思夜想的事情。
她想过来想过去,离了赵家和救出大丫头,都不是难事,只要有银子、有靠山,上下打点,就能将她们娘几个完完全全的摘出来。
可是,现在的她一没银子、二没靠山。
而且她也不想把哥哥扯进来,哥哥就算有银子,可是商对官,伤筋动骨都是轻的,弄得不好,哥哥辛苦赚下来的万贯家财,都可能付之一炬。
但是,这些都不是最难的。
最难的是她们姐妹身上的针,道长给小五摸过,绣花针入体不久,道长已经找出了两根并挖了出来,而小四她们年岁渐长,针已经深埋体内,道长也没有办法。
长乐知道林阿娇的顾虑,也知道林阿娇的焦虑,更知道林阿娇的痛楚。
“姐姐别急,姐姐听我慢慢说。”长乐看着林阿娇的眼睛,缓缓的继续往下说。
“我知道姐姐的担心,这四件事最难的事是求医。”长乐安抚的慢慢的说着。
“我在宫里的时候,常听御医们说:天下圣手皆出自苗疆神医谷,神医谷的神医能给人开膛破肚,切掉体内不好的地方,然后原样缝合起来,这人就能活命了。”
“当真?”林阿娇从未听过神医谷,因此带着万分的期盼问道。
长乐点点头。
“千真万确!我已经和老侯爷借人,先行去苗疆寻找神医谷了,但是姐姐也知道,苗疆浩瀚,毒虫肆虐,我也不知道要派多少人,要找多久,姐姐要做好心理准备才是。”长乐既是劝慰林阿娇,也是劝慰自己。
荀邑,能活她们这些人,也能活这大炎朝。
“所以,林姐姐,要在大海里捞针,那就需要源源不断的人手,和源源不断的银子来支撑。”
林阿娇吐出一口气,不怕不怕,只要有希望,银子金子,都是可以挣出来的。
长乐见林阿娇并没有因为银子而发愁,反而是松了一口气,知道她是不怕银子这个事。
“剩下的三件事,其实就是一而二,二而一的事,姐姐说是吧?”
林阿娇听着长乐的话,缓缓的点头,公主的话一句句,都说在她的心上,她也是这么想的。
“姐姐也知道,他们赵家和张家明面上占了理,暗地里占了势,太子和刑部侍郎多多少少算是他们的靠山吧,我们勇毅侯府现在日渐凋零,我这个公主和哥哥这个皇子,也仅仅只是一个头衔,在皇上和皇后那,恐怕都敌不过一个得宠小太监的一句话。”
长乐自嘲的笑了笑,摇了摇头。
“这理和势,其实势更厉害,若是权势滔天,理就在势的手心里了,说你有理你就有理,说你没理,你就是没理。”
“公主说的极是!”林阿娇赞同,这么多年,她被一个“情义”压着,被一个“妇德”压着,活的连一条狗都不如。
“其实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杀了太子或者张宣,或者直接杀了赵家全家和张家全家,但是赵姐姐,你愿意当赵家的未亡人么?大姑娘想要当张家的未亡人么?”
“大姑娘还这样年轻,您也还有大好的将来,而四位小小姐,将来也是要说亲的。”
“四位小小姐有克夫的寡妇母亲和克夫的寡妇大姐,对她们的名声来讲,实在是难听的很。”
长乐又问着林阿娇。
林阿娇现在藏身言府,每日也是翻来覆去的想着以后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