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却没理,好似没听见一般,强忍剧痛坐了起来,打量了一下四周,随即皱了皱眉,如墨漆黑的眸子里染上了一层寒霜。
似是意识到女孩的失礼,少女身旁的男人将她扯到了身后,对着床上的人笑了笑:“你命真好,从断崖上摔下后缠在了树枝上,我们兄妹二人采草药正巧路过,便将你救了下来。”
床上的人还是没说话,也没有任何的表情变化,仿佛那人说的事情与自己全然无关。
少女继续盈盈道:“我叫沈姒,他叫沈乙,是我哥哥,我们兄妹二人一直住在这座深山里,幸亏你遇到了我们,不然肯定一命呜呼了,对了,你到底叫什么名字呀?我们既然这么有缘,应该算是朋友了吧,你总该告诉我们你的名字。”
沈姒和沈乙看着床上的人,期待他的回答,良久,他才淡淡开口。
“不知道。”
沈姒很是惊讶地看着他:“不知道?你怎么会连自己的名字都不知道?你不是在逗我吧。”
沈乙打量着他,试探着问道:“你……还记得这之前发生了什么吗?”
那人深锁着眉,似是在努力回忆,却未果,只看着沈乙摇了摇头。
沈姒不由惊声道:“他难不成是失忆了?!”
沈乙点了点头,应道:“从那么高的悬崖上摔下来,能活着已是万幸了,看他掉下来的位置,保不齐是摔到头了,那便什么都不记得了。”
沈姒满目怜惜,瞧着那人叹了口气,随即又想到了什么,从身后拿出一个淡青色的香囊递到他面前:“差点忘了,这是在你身旁发现的,想着该是你随身携带之物,坠崖时掉落了出来,便给你拿回来了。”
见了香囊,那人登时眸光一闪,也顾不上钻心般的疼痛,弓身将它一把夺了过来。
沈姒被他这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你还认得这东西?”
他拿着那香囊仔细瞧了瞧,眸光随即黯淡了下去,恢复了一直以来的深沉幽暗,他对这个香囊并无任何记忆,只是下意识地,觉得这东西非常重要,就算忘了一切,也会将它搁在心里。
沈姒看着他一脸茫然的样子,就知道他该是真的将过往的一切忘的干干净净了。
她指了指那个香囊,上面是用粗陋的针脚歪歪扭扭地绣着的一个“沈”字。
“沈……你姓沈吗?”
似是知道他不会答复,沈姒又马上接道:“那我们是本家啊,真是缘分,我看你一时半会也想不起来自己叫什么了,瞧你年纪倒是不大,就先唤你小沈好了,这样听起来我们也是一家人。”
那人还是满目淡然,面若寒霜,从不理会周围的人说了些什么。
为了不让妹妹尴尬,沈乙笑了笑,对着小沈道:“你就先在此处住下吧,这山里只有我们一户人家,以采卖草药为生,等你恢复好了记起自己究竟是谁,家在何处,我们再将你送回去。”
一连过了三五日,小沈的身体恢复地极快,面色虽然还很虚弱,却已能下床走动了。
可他一直对人冷冷淡淡的,从不会主动说话,别人同他讲话他也不理,最多也就是回复一个字表示他听到了,沈姒也常常偷摸和哥哥说这人真是奇怪,就好似孤立存在于世间,与这天地万物都没有任何联系,他没有在乎的人,好像也没人在乎他,若是某一天突然在这世上消失了,或许也不会有人记得他。
小沈在院中帮忙晒草药,正午的阳光白的刺眼,毫无保留地倾洒在满目绿意间,挥发出淡淡的草药清香。
沈姒站在一旁,瞧着低头摆弄草药的小沈,嘴角不自觉就勾起了浅浅的笑,他身形颀长,宽肩窄腰,身姿挺立如松柏,侧脸冷峻,剑眉锋挺,那双墨色的眸子更是如夜空般深邃沉静,现下阳光打在他身上,沈姒恍惚间就觉得他便是天上的谪仙。
沈姒走到他身旁,潋潋双眸直瞧着他,盈盈开口:“小沈……你有没有娶妻呀?”
小沈并不理睬,眼眸都没抬一下,还是淡漠地盯着面前的草药。
沈姒伸出手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爽朗着笑了笑:“瞧我,又忘记了,你失忆了,就算有家室也该不记得了吧……”
沈姒满脸春光地瞧着他,秀眉飞舞,嘴角收不住地上扬,全然不知道自己现在是怎样一个花痴的模样。
小沈将那筐草药捧起,转身去到院子另一边,沈姒就在他身后紧紧跟着,待他停下来后又是闪着一双桃花眼紧紧瞧着他,炽烈的目光都要将人身上盯出一个洞来。
“小沈,你生的真好看……”
“……”
“我这些年跟着哥哥去城里卖草药的时候也见过不少的男子,可不管是纨绔少爷,还是翩翩公子,都不及你分毫。”
“……”
“我原以为我大哥生得算是很有姿色,可拿来同你一比……你就好像春日里开得最灿烂的花,而他就是你根茎下的一粒尘土。”
“……”
“小沈……你若是没有娶妻的话,要不要考虑……”
考虑一下我?
小沈却没等她说完,放下草药转身大步就走进了屋。
沈姒倒也没觉得尴尬,瞧着他冷酷如寒冰的样子只觉得简直太有魅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