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宗辛确认他的确没事后松了一口气,也不跟他客气直接坐在他的榻上,问道,“所以王爷一开始就打算不参与赈灾一事?”
“赈灾一事虽然功在社稷,到底是令人眼红,我如今羽翼未丰还是不应该轻易尝试。”
“那王爷当初为何不拒绝昭熙君的提议?”
“如此好的计策能解决京城中的灾祸,我为何要拒绝?只因为此计策不利于我,我便要让百姓处于水深火热之中?我只是不想展露锋芒让太子哥哥提早防范我罢了。毕竟我与他的兄弟之情颇深,还是不愿轻易斩断……”
宗辛颇为理解地点了点头,起身道,“既然王爷已经痊愈,我也就没什么担忧的,还是该出去点算点算宫里送来的珍贵药材,以免出了错漏。”
白衡英叫住他,问道,“等等,昭熙君可接进王府了?”
“王爷安排的事情岂敢怠慢?昭熙君已经住在了后院的墙角矮房中,我已吩咐过素荷好生照料她,王爷若是觉得戏还需做足,就等到明日再去看她吧。毕竟你要防的人也有她不是么?”
白衡英意味深长地看了宗辛一眼,拍了拍身后的软枕,重新靠了上去,笑道,“少虚果然是从小和我一起长大的人,我的心思瞒不过你。”
“王爷对她的情意是真,欣赏她的才华也是真。但是这位朝夕先生风头无两,过于引人瞩目,只怕背后的势力不可小觑。王爷谨慎些也是顾全大局。”
听到宗辛说到情意二字,白衡英不自觉地将目光瞪向他剜了他一眼,宗辛立刻自觉地退出房去。房间中再次只剩下他一人,白衡英有些疲倦地垂下眼皮。他虽然做了一天的戏,但为了让自己的病情真实不被太医发现端倪,房中无人之时他都站在窗边只着单衣吹风。反反复复地发热让他苦不堪言,但王府中人多眼杂他也只能咬紧牙关继续装病。
半梦半醒间他好像梦到了童年在皇宫中的记忆。
他的母亲安淑柔入宫便是盛宠,只因她出身不高,家中背景简单,没有势力。再加上她的性情柔顺,即便盛宠之下也没有恃宠而骄,更是讨得白伯安的喜爱。入宫两年便诞下了皇四子白衡英,一跃成为华然夫人。此后便是一路封妃,贵妃,身份尊贵无比。只可惜自白衡英之后她再没有生育过子嗣。
安淑柔每次怀有身孕,不足两三月便会小产。在那些日子里,羽华宫中常年药气弥漫,皆是在为安淑柔调养身体。只可惜种类繁多的补品也没能挽回她的孩子,在第三个孩子小产之后,白伯安彻查了太医院为安淑柔开具的药方以及各类补药。终于发现有人暗中下药迫害安淑柔,使得她再也不能生育。白伯安严惩了太医院的一众太医,处死了为她开药的医官,他心中明白幕后黑手是何人,却不敢轻易动手。
那时候白衡英不过四五岁,只记得母妃整日以泪洗面,虽然面对他时会拭去泪水,但她眉眼间的哀愁难消。整个羽华宫都沉浸在让人喘不过气的压抑感里,又因为没有其他兄弟姐妹,白衡英成日里只能自己玩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