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眼一看,见南江雪拿着一个包裹施施然走了过来。光华如玉的小脸上,一双宝石般的眼睛闪动着细碎的金色,满满的笑意似要漾出。
“你这死孩子,怎么跑这儿来了?”子渊道,“非礼勿视知不知道?”
南江雪走到池边,把包袱放下,笑吟吟地坐了下来,摇头晃脑道,“月月出皎兮,佼人僚兮。”
两人齐齐一呛。
“你你!什么乱七八糟的!”子渊指着她,半天又憋出一句,“哪里来的月亮!”
南江雪嘻嘻一笑。“那倒是。不过月亮一会儿便出来了,要不等月亮出来我再念?”说罢托腮,忽闪着大眼睛一副我很闲的神气。
子渊咬牙。心想,这个刁钻的丫头,这种事她还真不是干不出来!于是僵着脖子转向南江风,凶道,“快管管她!”
南江风的嘴角边弯起了一抹清浅的笑容,他看着南江雪,面部的轮廓在夕阳里显得很是柔和,“小雪确定要等?”
南江雪咧了咧嘴,竟然乖乖地站起身来。
“师叔,衣服做好了,我放在这里,您试试吧!”一边转身离去一边朝后面挥了挥胳膊。
“怎么做到的?”僵着脖子的子渊对他的义弟露出一脸景仰,耳边却突然再次传来女子笑意满满的吟诵,并且很大声,“月月出皎兮,佼人僚兮!”
两人再次齐齐一呛。
※
两日后,朝阳初升,雪归山被染成了金红的颜色。
南江风和南江雪来到一棵巨大的松树下,用小铲仔细地刨出一只古朴的褐色陶罐。陶罐沉甸甸的,封的很好。
“爹爹定会喜欢的。”南江雪认真地弹去陶罐上附着的清香泥土。
两人对视了一眼,晨霞映在他们的脸上,使笑容看上去越发美好。
夜砚和墨碣已准备停当,却迟迟不见子渊现身。
“师叔是不是睡过头了?”南江雪道,“还是他昨晚去偷您的雪顶清露,被师父您给抓起来了?”
燕晟微微一笑。那雪顶清露,子渊哪里是偷的,分明是进了房间当着他的面直接大刺刺地拿走的。边走还边说,“哎呀师兄不在,万幸万幸!”
“小丫头胡说什么呢?”随着一个散漫的声音,子渊转出了身形,而众人看见他的模样时,都尽皆张口结舌。
一件灰蓝色的东西挂在他身上。
之所以说是“东西”,是因为如果将这也称之为“衣服”,那衣服们怕都要去集体自焚了。一块布中间掏了一个洞,勉强成圆形,子渊的脑袋便从这样的洞里伸出来。
倒是好像缝了两条袖子,只是在他伸开手臂的时候,大家方才看清那不过是把这片对折的布前后缝了两条线,好让胳膊不至于在布片里来回晃荡,针脚还算绵密,不过有些歪扭。
最让人们掉落下巴的是,在这“衣服”的胸口处,还绣着两个拧巴的字:师叔。
“抱歉我来迟了。”对于众人的精彩表情,子渊丝毫不以为意。
“我想着,既要去见公爷,还是穿着大小姐亲手缝制的衣服最好,也让公爷心中开怀,越发觉得自己的女儿心灵手巧,秀外慧中,文官武将们见了,定然也会赞不绝口。”
“只是左边这袖子有点瘦,我穿了半天才穿进去,这才耽搁了些许时间。走吧走吧,莫要误了咱们的行程!”说着抬脚便走。
“师……师叔……”南江雪抽了抽嘴角。
“怎么了?这是什么表情?谁欺负你了?师叔替你出气!”子渊一脸关心地问道。
南江雪求助性地看了看燕晟,又看了看南江风,结果师父微笑不语,大哥抬头看天。
目光向旁扫过,夜砚和墨碣齐齐垂眸,周围送行的几人正忍笑忍的辛苦。
“小雪错了!请师叔高抬贵手!”认命地向子渊躬下身去,南江雪看上去像一根霜打的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