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江风很客气地回礼,将那支箭矢递还给上官瑶。
可能是因为刚刚发生的事,又或是因为别的什么,上官瑶的一颗心跳的很是厉害,“对……对不起,江风哥……大公子,是我失手了,冒犯了大公子。”
“明明是塔沐姐姐撞了你,哪里是你失手了?”有女伴忿忿不平道。
“是啊!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另一人也撇了撇嘴。
“我也是一不小心碰到了上官妹妹,你……你别胡乱说话!”叫做塔沐的贵女急道,忍不住朝南江风的脸上看去。
“哪里有这么巧?偏生这个时候一不小心?”
“那你什么意思?难道你想说是我成心让上官妹妹用箭去射大公子吗?”
……
几个女子开始争执,一叠脆生生的声音让南江风感到些微尴尬。
“姐妹们不过是闹着玩而已,大家别再争了,反倒让大公子见笑了。”上官瑶忙道,说着又转向苏苒苒,“是我输了,苏姐姐。姐姐的步射阿瑶很是佩服。”
“上官妹妹这般大度,但当着大公子的面,我却不敢随便领情。”苏苒苒冷冷道,“方才那一箭自是不能作数,咱们有始有终,妹妹,你还差最后一箭。”
“既是这样,上官小姐便动手吧。”一个淡淡的声音传来,一人从南江风身后缓行而出,身子修长,眉目如画,透着竹般的孤清幽雅,也令得众女一时安静了下来。
“林桦。”南江风转头,笑意微微漾起。
“大公子。”林桦浅浅躬身,随即又把目光落回上官瑶身上。
林桦是上官长鹤的学生,才华横溢,少年成名,只是性子冷,甚少与人结交,另眼相待的似乎也只有大公子南江风一个。
南怀瑾领南江风入南氏宗祠时,一些人心生嫉妒,曾对南江风百般刁难,南江风一笑了之,倒是林桦一首《风入松》,将那些人讽的体无完肤,传遍大江南北。
两人立于上官瑶身前,一个温煦,一个清冷,皆是人中翘楚,让这些正值情窦初开的妙龄少女都或多或少的生出了艳羡之心。
此时,又有不少人围了过来,上官瑶不好再辞,下意识地看了看南江风,后者的脸上带着那种惯常的柔和笑容,落在她的眼里,便好像是又回到了那个温暖的午后。
那日,她读书读的有些乏了,忽起兴致便去庭院中拿起了弓箭,恰逢去找上官长鹤的大公子南江风经过,与她说了几句话,又顺手指点了一会儿她的步射。
戎装少年站在她的身侧,微微俯身,用手指向前方,令她身周的气息一时间都带上了阳光的金色。
那一箭,她正中红心。
从那以后,她似是喜欢上了步射,每日都会练习一番,父亲上官长鹤见了也很高兴。
他本就觉得女儿过于喜静,身子不免纤弱,于是特意请了师傅上门教导,这一年她竟是进步飞快。
再次拉满弓弦,凝心,静气,她的目光从箭头缓缓移向远处箭靶上的那个小小红心,有一丝丝微风拂过面颊,就像她能感觉到的那少年将军的目光一般柔和。
“嗖”地一声,箭矢飞出,正中靶心,箭尾轻颤,彩声响起。
忍不住朝南江风看去,少年将军的目光也正停留在那红心之上,嘴角边洋溢的浅浅笑容,就那样温暖地直漾进她的心底。
苏苒苒先是一愕,既而现出了羞恼的表情。
她咬了咬牙,沉默片刻,一伸手拔下了头上的发环,狠狠丢到上官瑶脚前。
长发散下,她扔掉手中的弯弓,朝南江风草草一福身,低着头拔腿便走,却正与一个走上前来的姑娘撞了个满怀。
那姑娘“哎呦”一声,向后退了一步,而恼羞成怒却无处发泄的苏苒苒则劈手便朝那姑娘的脸上掴去。
一只手忽地擒住了她的手腕,并不十分用力,旋即便放了开,身形也向后退了一步。她定睛看去,更加怒极,出手的竟是一个护卫打扮的少年。
“混账!敢对本小姐无礼,你活的不耐烦了吗?”苏苒苒的语气变得越发尖利,“来人!还不把他给我拿下!”
没有人上前,包括苏苒苒自家的家丁。
一个女孩从那护卫身畔转了出来,略略惊诧却又笑吟吟地问道,“苏姐姐怎么了?是谁惹的你发这么大的脾气?”
“大小姐。”一叠声音同时响起,众人已对着那女孩行下礼去。
苏苒苒觉得自己今天倒霉的很,先是当着大公子和众人的面输给了上官瑶,现在又差点打了靖国公的掌上明珠。
“没什么。”抿唇说了一句,便称自己身体不适,向南大小姐告了退,只觉无数怜悯的、嘲讽的、幸灾乐祸的目光扎在她身背后,让她恨不能马上消失了才好。
“阿瑶姐姐,没想到你的步射练的这般好了!”
“小雪你又取笑我!”
“哪有!姐姐文武双全,仅是才女之名可不足够呢,唉,嫉妒死我了,想想就泄气!”
“小雪!”
“嘻嘻。哥,一会儿会猎便开始了,咱们走吧?”
“阿瑶的兄长让我带几句话,我很快过去。”
“哦好啊,那咱们先过去吧墨碣。”
……
几句对话恼人地传来,也像几记耳光一样甩在她的脸上。
苏苒苒咬着银牙,只觉自家的势力还不够强大,才会遭遇这般的难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