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翼城官员用了简单的午饭,南江风便随阔尔罕去了守备军主营,留下叶枫陪着南江雪与太守樊通议事。共同参与议事的还有翼城同知,已故巡道苗应嘉之女,苗书雁。
知道他面对的人有着怎样的分量,樊通将昆凌事务说的很是仔细,苗书雁也将翼城的几类民生记薄整理的井井有条。
南江雪听的认真,叶枫从始至终却没说一句话。
作为北线武官,他给自己的定位便是听令行事,只是偶尔投向苗书雁的目光带着的却是三分欣赏,七分温柔。
“昆凌的民生和吏治是当务之急,樊大人的忠心和能力,想来爹爹是认可的,我年纪轻,更不敢在大人面前班门弄斧。”南江雪道,“另外,大人送至临确城的亲笔信我已看过。大人能有这般考虑,我心下很是敬佩。”
“北线军的军辎重镇目前是樊城、长草和牙石等几座要塞,若再以昆凌为援,不但会减轻那几座要塞的压力,还能省去从其它城郡运送军辎的跋涉之费,于北境,于北地,都颇有裨益。”说着,女子对有些紧张的樊通微微一笑,“不过,却也不急于这一时。”
“军辎的供给对应昆凌税负的减免,具体细目大人自己算,也可问问叶将军的建议。回至燕京,我会与爹爹和上官上师商议,或可给大人两年的时间。这两年,军辎不必筹集,税负照例减免。不过大人,两年,你要给国公府交一个令人满意的昆凌。”
樊通听了心中一震,当即起身。“大小姐!”他目光灼灼,“樊通替昆凌百姓叩谢大小姐!”说罢俯身便跪,苗书雁等几位官员也跟着纷纷跪了下去。
“诸位大人请起。”南江雪笑道,“等公爷允准后再谢不迟。不过诸位大人当知道,国公府希望看到的是什么。如今我愿出面,但若将来诸位办事不力,可莫怪我到时下手不留余地。”
虽然太守府和守备军主营都为大小姐安排了住处,但大小姐却决定去苗书雁的府邸下榻。
“我与苗同知有旧,今晚便叨扰同知大人吧。”南江雪道。
当晚,苗书雁脱下官衣,换回素净的女子服饰,陪南江雪在庭中饮茶。
端正地跪在南江雪面前,苗书雁郑重道,“大小姐救书雁于危难之中,又替苗家上下鸣冤昭雪,大恩大德,书雁无以为报。请大小姐受书雁一拜!”说罢叩首在地。
“苗小姐快请起!”南江雪将苗书雁扶起,“苗巡道忠心赤胆,反遭奸人构陷杀害,是国公府用人不查,断事不明。苗小姐丧亲之痛,又身受大辱,却能抵死护住那些证据,争家人清白,百姓公道,江雪心下很是钦佩。”
“大小姐别这样说,书雁万万不敢。书雁自幼受父亲教诲,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事情。”苗书雁忙道,“书雁惭愧。大小姐相救之时,书雁实已万念俱灰,与大小姐和盘托出,也是孤注一掷,想着这般说出来后,死后也可向父亲有所交代。书雁当时若知那位小爷便是大小姐……”想起醉花楼当日的场景,不由低眉一笑。
南江雪也笑了起来。“当日若你没被缚着手脚,估计会冲上来跟我拼命吧?来,快坐。”
“书雁有幸。”苗书雁一边为南江雪添茶一边轻声道。
“不过我就惨了。”南江雪扁了扁嘴摇头叹气,“叶枫将军恨不能把我砍了。若我是茏甲的兵,又或是醉花楼没出来找人,这条命估计当场就没了。”
“叶将军不知实情,自然会生气。而且他也不知道您的身份。大小姐莫要责怪叶将军。”说到最后,苗书雁看向南江雪,眉宇间隐有一丝担忧之色。
“叶将军是北线的大军团统领将军,是江雪的上官,我怎敢责怪?”南江雪笑道。
“叶将军的脾气有时候或许急了点,但他为人爽直,爱憎分明,对书雁很是关照。后来在临确城得知了大小姐的身份,便将此事告知了书雁,对大小姐探青楼,除奸恶,那般的雷霆手段、菩萨心肠很是敬服。”
“书雁敢以女子之身领翼城同知,也是得了他的鼓励。书雁自知与大小姐实有云泥之别,却也愿尽一己微薄之力,为昆凌做点什么。”
“苗小姐的才能,黎落和樊大人都跟我说过。由你任翼城同知,辅助樊通造福一方,那是再合适不过。”南江雪点点头,对眼前这个外表柔弱,内心刚毅的女子又多出了几分欣赏。
“你放心,叶将军的为人我了解,自不会怪他。”女子既而又笑道,“倒是我行事乱七八糟,时常受到大将军的责骂,甚至累及旁人。上次昆凌之行,就害的带兵将军贺兰峻被罚了半年的军饷,好在没有牵连到叶将军。”
苗书雁低下头抿嘴一笑。
“如今你做了同知,事务繁忙,身边又没有亲族照应,也是辛苦了。”南江雪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