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你的脸怎么了?”侍从惊道,说着拿过一面镜子端到那美姬面前。
镜中,一张原本光洁白皙的脸上,莫名其妙地出现了好几块明显的红斑。
“啊!”美姬尖叫一声。
“姐姐你可是方才采花时,对哪种花草不适吧?”侍从关心道,“这过敏之症可大可小,万万不可轻忽。姐姐你可千万莫抓,若是抓坏了,这花容月貌日后可就毁了。”
“大公子,属下这便派人再去请一位郎中。”不待侍从开口,门外已传来了阿斯兰积极主动的声音,紧接着,最后一位美姬掩面奔出。
“墨碣,你可真不容易。”看着那狼狈逃窜的俏影,阿斯兰不无同情地对墨碣说道,在场的其他人均齐齐点头。
房内,侍从对着南江风呲了呲牙,走过去拾起美姬丢下的花篮,把里面的花瓣一股脑地倒进了浴池里,用手搅了搅,然后笑吟吟地回过身,躬身说道,“大公子,都准备好了,请您沐浴吧!哦哦,让小人先服侍您宽衣。”
说着走上前去,取下腰饰,除下南江风身上的内裳,又伸手去解他中衣的带子。
“如此,还不满意?”南江风捉住她的双手,“也不知你在雪归山上都学了些什么!”
他面带戏谑地看着她,一双眸子却有些沉浓。
“我这一身的医术,一多半都是跟你义兄学的,哥哥觉得能学成什么样?”南江雪眨眨眼睛。
“在燕京时,你是如何答应我的?”南江风道。
“不透露身份,不擅自行动,不经你同意,不可……找别人麻烦。”南江雪掰着手指道,“那那这次的事,你也没反对啊!”
说着又嘻嘻笑道,“哥哥莫要心疼,那些美人明天便都好了,至于日后还会不会复发……哼哼,我可不能保证。快沐浴吧!一会儿水都凉了。而且这些花瓣,虽是那破了相的美人摘的,可我一直在旁边提着灯笼照亮啊!累坏我了!”
南江风瞪了妹妹一眼,说道,“还不出去?”
南江雪扮了个鬼脸,抱起案几上的几碟小食,绕到屏风后面往地上一坐,“大公子您沐吧,小人在这里侍候。喝那么多酒,万一哪里不舒服了呢?”
南江风无奈轻笑,“只要你不给我下药,我就不会有哪里不舒服。”
“今晚都谁去了?”南江雪嚼着糕点口齿不清地问道。
“除了三皇子和户部尚书,六部和中枢都去了人。”南江风道。
“这么多人,又如此张扬,就不怕旁人说三道四?”南江雪道。
“户部邀约,勉励北地,郡王亲临,以示皇恩,一切顺理成章。宴席又做在大庭广众之下,既彰陛下对皇三子的圣眷,又显皇三子磊落大方,旁人自是无话可说。”
南江雪撇了撇嘴,“庙堂之上,人心都是这般的七窍玲珑。幸亏是三叔跟天元斡旋往来,若是大伯父,呵呵呵。”说着脑子里不知浮现出了怎样的情景,忍不住坏坏地笑了起来。
“三叔着实不易。”南江风道,目光幽深。
都道是沙场凶险,你死我活,但庙堂却更加错综复杂,诡谲多变,一言一行,都可能决定人的荣辱,都可能决定沙场的走向。
他们的三叔父确是做的甚好,多年来关阳要塞虽凛然而立,却始终不起波澜,这朝中要员,对他也都很是熟悉,言语之中,听得出种种赞赏之意,只是这些要员,大都属皇三子派系。
皇帝身体不好,储位之争在所难免,只是北地在其中要扮演何种角色?三叔父的心里,又希望北地扮演何种角色?
听南江风半晌不语,南江雪悄悄探出头,向里偷瞄了一眼。
细碎的水珠带着烛火金色的光亮,闪动在他小麦色的皮肤上,宽宽的肩膀,在任何时候都那般挺阔,随时能扛起天地,给人安全。
兄长这般的好,不知怎样的女子才能配的上,南江雪心想。
忽觉南江风的目光投来,她急忙缩回脑袋,叽叽一笑。
“还以为你睡着了呢。”她道,“想来宴席上也是一番你来我往,寒暄周旋,哥哥乏了吧?水凉了吗?若是凉了,我便命人去添。”
“小雪这般体贴,哥哥真是受宠若惊。”南江风的淡笑从屏风后传来。
“我赶走了你的美姬,再不体贴点,回到北线,怕会自食恶果。”南江雪笑道,“晚宴之上可有美人歌舞?”
“有。”南江风笑道。
“可有美人奉酒?”
“有。”
“可有美人陪侍?”
“也有。”
南江雪恶狠狠地啃着芙蓉糕,“我回去便告诉娘,说你在祇都花天酒地,乐不思蜀。不,我去告诉大伯父!”
“那我可是也需告诉大伯父,有人要去南风馆?”
“嗖”地一声,被啃的一塌糊涂的芙蓉糕残余越过屏风,砸进了南江风的浴池之中。
“过两日便是这里的惜巧节,想来到处都很热闹,我带你出去转转吧。”南江风笑道。
“好啊!”南江雪大喜,“这几天,不是别人来拜访你,便是你要去拜访别人,闷死我了。你又不让我自己出门,你那些风豹,恨不得把我拴在腰上。那咱们说好了,惜巧节那日,可要顺我心意。”
“南风馆不准去,其它都好说。”南江风笑道,又一块嗑了一半的蛋黄卷飞进了他的浴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