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怀仁府邸。
“殿下,咱们就让南江雪拿着那鹰符这么堂而皇之地走了?这北地的军政大权,就这样白白交给了那个嚣张跋扈的臭丫头?”
南怀仁次子南山海一边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一边忿忿地说着,虽显无礼,但南怀仁却也没出言喝止儿子。
“三爷心里可是也这么想?”没理会南山海,沈明铮一边喝着茶一边淡淡地问了南怀仁一句。
“不敢。”南怀仁道,“想来殿下这也是无奈之举。”
“确是无奈。”沈明铮看了一眼南怀仁,语气中已带上了一丝嘲讽,“若三爷或是两位公子能领兵御敌,本王也有的一争。另外,依本王看,你们的那些宗亲,也不都是愿意追随三爷的吧!”
“殿下息怒,父亲没有别的意思。”长子南山原忙道。
他们何尝不知道,凭着自己的能耐,实难对付那蠢蠢欲动的三十万极北联军,更何况,北线军又怎肯乖乖地听他们的指挥?
只是让南江雪就这么握紧了靖北鹰符,偏向他们的宗亲又遭恫吓,心里着实不痛快。
“我们确实没有御敌的把握,但若是朝廷肯出兵,一来可以弹压北线军,二来即可顺势收拾了北地目下的局面,岂不两全其美?”南怀仁道。
“朝廷出兵?”沈明铮忍不住冷笑起来,“三爷可别忘了,北地之所以有这么大权力,就是因为它是天元的屏障!”
“如今敌军虎伺,内乱或起,三爷你非但做不了什么,全要倚仗朝廷的力量,那么陛下是愿意选你还是那带兵北上的南江雪?又或者干脆派个别人来做着靖国公算了!”
这话说的,基本上就是在指着鼻子骂“你如此无能,朝廷要你何用”了。
南怀仁的脸色也变得很是难看,却听沈明铮续道,“退一步说,就算我能说动父皇发兵,你能保障所有的粮草供应,车马银钱?”
“你能保证朝廷的军队到了北线,不会被南江雪弹压坑害,直接送去当敢死队?这责任是你来担还是本王来担?”
“若是本王因而获罪,莫说北地的军政大权,你猜我那四弟会不会保你全家性命?他对三爷你,可不似本王这般在意呢!”
“是臣想简单了,臣失言,殿下莫怪!”南怀仁心下大凛,忙躬身说道。
这皇三子久居上位,气性不小,自己如若成事还需仰仗于他,可是不能得罪,若是他再想到别处,比如自己是否打算脚踩两只船,那可更加糟糕。
“罢了。”沈明铮哼了一声,随即也松了脸孔,“那丫头也着实诡诈,极北犯境之事同时直报朝廷,若本王所命与父皇之想但有不同,她再有意挑拨,还真是棘手的很。”
说着忍不住咬牙切齿起来。
“南江雪不容小觑,而且她身后还有二十万北线虎狼之师。臣是怕这一战她如获胜,那这丫头在北地的威望可就……”南怀仁道。
“其实你也不必太过担心,你手中握着南怀瑾的妻子和两个儿子,那南江雪岂能没有顾及?此番还不是想方设法要将他们带走?”沈明铮道。
“而且,她手上能调动多少兵力?极北又发动了多少兵力?那丫头已没退路,输了,满盘皆输,赢了,也必损兵折将。”
“她有边关战事牵绊,其它事情自是无暇顾及,三爷正好趁机收拢势力,代行大权,且粮草军备也为你掌控。”
“三爷你只要坐山观虎斗,待两虎皆伤,你率军北上,既能铲除祸患,又能摘得大功,那靖国公府,还不顺理成章便成了三爷你的了?”
“殿下说的是,想来她敢动的也就是北线军而已。”南怀仁展颜道,“待到时机成熟,还请三殿下助臣一臂之力,届时亲来指挥。得胜归时,看哪个皇子还那么不自量力,敢跟殿下一较短长!”
“自当前来。”沈明铮笑道。
是夜,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
许多人在谋划,许多人在权衡,许多人在奔走。
上官长鹤府邸,当上官辰推开父亲书房大门的时候,看见一个披着黑色斗篷的人抬起眼帘,对他微微一笑。
※
极北联军意欲大举南下的消息自那日后不胫而走,使得燕京城内的百姓心头发慌。
北境的战事随着北线军筑起的铜墙铁壁似是早已不会那般扣人心弦,大多是他们茶余饭后的谈资,以及年轻人憧憬的建功立业的所在。
但这次不同。
“三十多万人啊!听说还有达辣、沙突卫那边的蛮夷!”
“据说色厥人特别残暴,抓获的俘虏都会被烤着分食,他们的首领还最喜欢吃新鲜的人脑……”
“天哪!他们是恶鬼吗?”
“北线军全军只有二十万吧,能挡得住吗?”
“临确城很坚固,应该没问题吧?”
“可一道临确城,也守不住整个北地啊!”
“你们怎么能这样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咱们举北地上下兵力,怎么也有四十万之众,如何对付不了他们?听说大小姐不日就要北上了,我们几个决定去参军!”
“大小姐……终究只是个小姑娘……”
“有怀安大将军和大公子在,定能击退敌军,咱们靖北军的儿郎,哪一个是孬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