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云急火攻心,昏迷不醒,玄玉他们无奈之下,只得就地先安葬夫人,然后带着江云去镇子里寻药医治,恰巧遇到了在那里办事的拓跋大公子。”
南怀安担忧地看着南江雪,既而垂下眼眸续道,“在珉公子的帮助下,大家一路北上抵达昆凌郡,因相信阔尔罕,便暂时落脚于昆凌大营,然后再由昆凌军护卫进入临确城。但,阔尔罕扣留了江云。”
听到此言,南江雪眉头一皱,眼中立时射出了两道寒芒。
原来,为了对阵南江雪,南怀仁开始拉拢北方地方守备军,阔尔罕则是一个关键。
昆凌郡是临确城的重要军需补给站,守备军在阔尔罕的带领下,已是今非昔比,甚至参与了极北之战,比起他手头的兵马,自是对北线军更为熟悉,也更加能征善战。
得到阔尔罕,就等于在南江雪身边放了一把刀,随时可以给她狠狠一击。
权势、金钱,这些或许不足以让阔尔罕改换门庭,但是他这些年一直在追查的真相,却正是他的软肋。
派出自己的得力心腹,南怀仁告诉阔尔罕,当年他父亲的死,正是新宾沁的苏家干的。
而为什么他始终没有查出来,是因为南怀瑾为了庇护自家妹妹南怀嫣的姻亲,一意斩断了所有线索,让古木布特的前任家主死而不得瞑目。
而他的父亲之所以在临死时没将实情说出来,也是因为顾忌南怀瑾,不愿骄傲而不知变通的儿子得罪了国公爷,从此断送前程。
为证明此事,南怀仁的心腹还特意带来了苏家三小姐苏苒苒当面作证。
苏家人自陈罪状,阔尔罕已是更信了几分,他哪知这苏苒苒自那年设计南江风不成——那消息还是他带给南江雪的,返回新宾沁后就被苏家送去了乡下农庄看管。
后来虽靖国公府不曾追究此事,苏家也想给苏苒苒寻一门亲事,然苏苒苒心高气傲,一直不愿出嫁,日子也便这么蹉跎过去了。
南怀仁反叛,南部动乱,苏苒苒离开农庄,被古木布特家所擒,因她对家中将其丢在农庄心生怨恨,更是恨毒了南江雪,是以宁愿成为古木布特家以及南怀仁的一枚棋子。
南江云抵达昆凌大营后,阔尔罕没有护送其北上,而是将他和拓跋家的大公子一并软禁了起来。
他要搞清楚到底怎么回事,他还应不应该继续为南怀瑾一家卖命。
侍从陆洵寻机逃出了昆凌,飞马向南怀安报信,南怀安大怒之下,亲自率军出城要人,与此同时,在阙城得以冲破守卫的南江云亲卫队云虎也奔马来至了昆凌郡。
翼城太守樊通大惊失色,只身前往守备军大营,后阔尔罕带上南江云和拓跋珉等人,包括南怀仁的那个心腹,独自随南怀安进了临确城,待南江雪归来,当众讨要一个说法。
这倒也符合阔尔罕骄傲而又倔强的性子,但南怀仁派出的那个心腹却是叫苦不迭。
进入临确城,等候南江雪,这跟被关在笼子里等死毫无区别,甚至会死的更惨。
好在苏苒苒已在阔尔罕出发之前跑掉了,尚可为南怀仁通风报讯。
听到这里,南江雪的唇角边勾出了一个冷厉的弧度。
不需等南江雪回来,南怀安便将真相和说法给了他。
孔全是古木布特家的老人,年轻时为了救虎口里的阔尔罕断了腿,后来走路就跛的厉害,在新宾沁为古木布特家经营一所药房。
药房里还雇佣了好几个伙计,实际上是阔尔罕的父亲为了感谢他,给他安排的一个好的生计,也免他在族内操劳——他就是一个闲不住的人。
阔尔罕叫他“全叔”,每次回新宾沁的时候都会去他的药房看看他。
父亲死后不久,母亲也郁郁而终,阔尔罕将那药房送给了全叔,自己就再也不回新宾沁了,但每年还是会派人探望他,给他捎些东西。
孔全在暗中追查阔尔罕父亲之死的事情是雀眼无意间发现的。
那时南怀瑾落葬燕京城,雀眼奉南江雪之命查探各地情况,当然也包括南部这个南怀仁的大本营,而获知与南怀仁交往甚密的几个世家的动向则非常必要。
他们证实了古木布特家已参与了南怀仁的反叛,而且还发现,古木布特前任家主的死,竟然是他的几个兄弟联手干的,为的是拿走家主的权力,让他们自己的子孙获得更大利益。
当年,南怀瑾对古木布特家主的死也曾心生怀疑,命弟弟南怀仁调查此事,但南怀仁查明真相后,却没有报告给南怀瑾,而是将此作为收拢古木布特家的一个机会。
毕竟,原来的家主死了,唯一的儿子阔尔罕不但不好约束,而且已被家族边缘化,无甚大用。
凭借着这件事,南怀仁通过威逼和利诱牢牢掌控了古木布特家,而古木布特家也在南怀仁反叛夺权时,成为了他手中的一股力量。
所有这些事,孔全已是一清二楚。
此事禀报南江雪后,雀眼奉命将孔全安全地送至了临确城。
南江雪并没有把这些事告诉阔尔罕,一则她没有这个时间,二则,她不知道那个执着而冲动的家伙在获知真相后会做出什么事情,若他跑去质问南怀仁,或是到新宾沁试图为父报仇,那他的一条小命也便就此交代了。
听了阔尔罕所做的事,孔全大惊失色。
“少爷,你糊涂啊!”他老泪纵横,“噗通”一声跪倒在南怀安面前,“大将军,少爷他脾气急,被歹人蒙骗,犯下大错,还请大将军看在他的一片孝心,又曾有军功,饶过他这一次吧!”
“饶不饶的过,待大小姐班师后定夺吧。”南怀安冷冷道。
而此时的阔尔罕则脸色灰败,呆呆地立在原地,心中翻江倒海。
父亲醒来后看到自己几个兄弟时那沉沉而又发亮的目光,叔叔们的张惶神色和急切的表态——弟弟们一定会照顾好嫂嫂和阔尔罕的,紧紧攥住自己手腕的父亲的手和恳请国公爷照拂怜恤的切切言语……
父亲没有让自己继承家业,而是一再要他允诺,好生当兵,建功立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