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气象,包罗万象,如此紧张兮兮刀刃相加,这可不是我们中原人的待客之道。”陈鞍定站在火炉前看着面前紧张的南宫星二人,一边烤着火炉,一边朝南宫昌说起,身旁还跟着那个始终看不见脸的神秘人。
“齐王殿下还能想起来访问老友?我还以为你已经忘记我们的交情了。”南宫昌温了壶酒,态度则是让南宫星二人颇为意外。
陈鞍定含笑盘坐下来,举止中都带着一种说不出的贵气,看到南宫星脸上的惊讶之色,解释道:“千古风流,是人都有朋友,昔年你父亲还只是小小的钦天监监正时,我们便是好友,这些年来都有来信,你父亲没告知过你?”
南宫星摇了摇头,随后小脸幽怨的看向南宫昌,只见南宫昌微微一笑:“我也有我的秘密不是,比如齐王殿下昔日可胜过我半子,这件事就连你娘都不知道。”
“我已经有些年头没下棋了,听说你现在是景国第一棋手,今日雪夜,闲来无事,我们手谈一番,如何?”陈鞍定仿佛不是他们的敌人一般,好像是南宫昌的旧友来访,丝毫没有让人感受到敌意。
南宫昌也是乐意之至,二人立刻摆好棋盘开始手谈起来。高手下棋并不是一件特别快的事,恰好今日也没人赶时间,反而都津津有味的看起二人的棋局。
整整两个时辰,下到了三更天,二人这才分胜负。陈鞍定看着棋盘上自己被杀的丢盔卸甲的黑子,不由得无奈道:“棋道正如学问,不进则退,不思则退,这些年被旁事牵连太多,果然棋艺下降许多。”
“如果你愿意一直研习棋道,我想连我都赢不过你。”南宫昌过足了瘾,此时其他人昏昏欲睡,但是对于他们来说,话题才刚刚开始。
“如果北魏在时,我一点也不介意自己做个闲散王爷,可最后北魏灭国,我也是一片浮萍生于天地间,再也没有那般心性了!”陈鞍定饮了口茶,语气中不乏落寞之情。
他本不是治国安邦之才,也没有那般包袱,他最喜欢的就是游山玩水,琴棋书画,只可惜这些爱好都在北魏灭国后烟消云散了。
“你今天来是想指责我杀伐过重?”南宫昌瞥了他一眼,面对陈鞍定这样的人,不需要去推测什么,也无需提防什么,因为他从来不会做下作之事。
“该骂的话早就在信中说过了,各为其主罢了。再说若不是因为你我二人的交情,北魏那些活下来的人也早就被清剿了,又怎么会活到现在?”陈鞍定从口袋中拿出一包炸花生,与南宫昌的温酒一道喝了起来。
两个站在对立面的人,而今却坐在一起喝酒聊天,倘若其他人得知一定会大跌眼镜,但是在陈鞍定这里是很自然的事。
“你老老实实呆在山野之中,我也不会让人去动你,何必要出来淌这趟浑水?”南宫昌吃了几个,觉得不合胃口,便放下了筷子。
陈鞍定则如见珍馐,见他不愿意吃以后,一把揽到自己身前,大口喝了一杯酒后,这才微笑道:“我是没有才能,但是作为皇族之人,也有皇族之人的使命。复国非我所愿,但是却是我不得不去做的事。”
南宫昌看了他许久,最后幽幽一叹:“你这般选择,是逼着我对老友痛下杀手啊!”
“你做的也不是第一次了,横竖也就我一个老朋友了,倘若真死在你手上,我也乐的其所,只是千万不要把我的骸骨弄丢了,我还想以后有香火祭拜!”陈鞍定大笑起来,言语中满是对生死的淡然。
“看来北魏皇室还有血脉尚存,你也不容易,能在那个时候救下几个人来。”南宫昌叹了口气,对于北魏皇室的惨案他一直心存愧疚。
只是当时他赶到之时,北魏皇宫已经变成人间炼狱,若不是他及时阻拦下来,这才在最后一波斩首名单中救下陈鞍定,否则如今陈鞍定早就在地下骂他了。
“北魏皇室人人有血性,你那个皇帝老儿也是怕我们闹的太凶,这才瞒过你下令坑杀皇族,此事怪不得你,你也无需自责。”陈鞍定喝的脸都泛起红润来。
与南宫昌多年未见,能重叙旧情陈鞍定心中是欢喜的,特别是聊起昔日年轻时他们的糗事时,他更是大笑不已。
不知不觉就快到了天亮的时候,陈鞍定谈论了这么久的往事,也终有尽头。他收敛脸上的笑容,说道:“肃止,有件事我一直在犹豫要不要告诉你。”
“你愿意说就好,不愿意说也无妨。”南宫昌并未逼迫他,他能感觉到陈鞍定这次来仿佛是下定什么决心一般,隐隐间他也察觉到这会是他们最后一次相见。
“你可知他是谁?”陈鞍定看向站在外面的神秘人,南宫昌微微蹙眉,在他的感知中这个人竟是毫无生机,这件事他也在疑惑。
“进来吧!”陈鞍定把他唤了进来,神秘人默默坐在他身旁,偶尔从黑斗篷下显露出的双眼盯着四周,带着一种与众不同的冷漠。
“把你的斗篷摘下来吧。”陈鞍定并未直接开口,而是选择让南宫昌直接看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