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黄沙拍天,马蹄声碎人未眠。天色已晚,淮云浅看了看周围无边的大漠,开始让人计算着他们身旁的淡水。
“陛下,各人手中的淡水还有两袋,省着些能支撑两天,两天后如果我们再找不到水源,恐怕就……”常逸的话只说了一半,但淮云浅明白他的意思。
在大漠里没有水源就意味着死亡,特别是在长时间的追逐战中,水无疑是最宝贵的资源。
“跟那些家伙纠缠了一天,他们一路从岚海追来,想必身上的水和辎重比我们还少。”淮云浅召集众人商议对策,尚坤立刻说了这么一句。
“但你想过没有,岚海到我们这里也只需要一天的路程,他们如果抢夺粮草辎重,依旧能维持着战力,而我们可是没有后援的!”淮云浅瞥了他一眼。
在场众人都沉默了下来,就连淮云浅也有些头疼,今日一战无疑是他这么多年打得最艰难一战,面对的是无后方作战,谁也不知道仅靠意志力能维持多久。
“士卒们的意志如何?”淮云浅问道,如果说水源短缺这些都不是大问题的话,那士卒意志崩溃才是真正的难过的槛。
“还好,只是连日来一直奔波,没有遇到敌人,难免会有些不耐。”众人实话实说,淮云浅低着头思索着什么,最后他在地图上画了一个圈。
“就在这里布个口袋,慢慢的把身后的追兵放进来,随后一举歼灭!”淮云浅当机立断,现在不是继续兜圈子的时候了,外困内乏,现在他们需要打一场胜仗,来缓解军中容易滋生的哗变问题。
“陛下,我们到现在还没有探查清楚敌方有多少人,贸然掀起歼灭战,是不是有些……”常逸心有疑虑,毕竟眼下还没搞清楚敌人到底有多少人马,万一远比他们多上许多,那他们这些人主动作战,无疑是在送死。
“能保持与我们相近的速度,他们的人绝对不会太多,而且他们还要等辎重后援,这也意味着他们的速度会下降,从我的经验来看,他们最多也只有一万人。”
淮云浅做出的判断完全源于他对西北战场的熟稔,作为与戎狄交过无数次手的常胜将军,他对戎狄人的熟悉程度远超出其他人的想象。
“这一日的追逐战中,我留下几路疑兵,但他们还是直挺挺的追了上来,看来我们身边有内奸。”淮云浅眯起眼睛打量着身边的将领。
所有人都精神紧绷起来,特别是常逸等人更是瞳孔微缩,手一直握在剑柄上,只等淮云浅说出答案,他们立刻就处斩内奸。
然而淮云浅打量了一番,却突然笑了起来:“诸位无需这么紧张,我也只是随口这么一说,也有可能内奸隐藏在普通士卒身边,毕竟这一次我们带来的人,许多都不是跟在我们身边的人。”
淮云浅找了一个最合适的理由舒缓了气氛,虽然召集来五万白衣侍,但是大多数都是新选拔上来的人,只有少部分人是一直跟随淮云浅东征西讨的。
“现在立刻回到各营,按照我先前的部署立即开始整顿人马,偃旗息鼓,偷偷的包抄过去!”淮云浅撂下狠话,若是这一次谁掉了链子,他一定会军法处置。
众人领命而去,唯有常逸留了下来,作为跟随淮云浅多年的下属,他知道淮云浅的怀疑绝不会是空穴来风。
“陛下,既然知道我们当中有内奸,为什么还要让他得知我们的计划?”常逸有些不明白,他甚至先前已经知道内奸是何人,但却被淮云浅拦了下来。
“我看了他们传递消息的方式,全都采用的是留下记号,这正好给我们一个天赐良机。”淮云浅嘴角含笑,常逸见状似乎明白了什么。
深夜,大漠里静悄悄的,唯独一阵马蹄声匆匆而过,除了寒风呼啸着沙包的声响,其他一切声音皆无。
怜儿跟在一支从京城调来的白衣侍中,领头的将领他从没见过,听说是并州城中的负责人,也跟随淮云浅许多年,甚至在白衣侍还没有划归淮云浅之前就已经加入进来。
“钱将军,我们这是要去哪呀?”钱闲面色凝重的在前面走着,忽然身后有人问起他们的目的地,他头都没回的回道:“多嘴,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哪这么多废话?”
“钱将军,我们这几天赶路实在是赶的心力交瘁,要是能休息片刻也是好事。”士卒们纷纷提议下马休整一番,钱闲也没反对,而是选在了一个避风的地方坐了下来。
“怜儿,听说你是京城人,还习惯西北的环境吗?”钱闲坐在篝火旁取暖,本想拿起酒壶,却想起袋中短缺的水源,又一次收了回去,主动找起了话题。
“没什么不习惯的,小的时候就跟着阿爹在西北闯荡,只是后来阿爹出了事,我这才跟着阿娘回京城。”怜儿冲他笑了笑,钱闲这才微微颔首。
说老实话,他实在是不喜欢出来打仗,这些年在并州一直做堂主,每天过的多潇洒,只是眼下景国大敌当前,他也不可能继续做那般清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