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群梅被扇只觉得火辣辣的,内心里的委屈也都涌上心头,真像是鼻子里灌了风,嘴里咽了刀子一样难受。
“臣妾……”她强忍着想辩驳两句,可王皇后根本不容她分说,伸手又是一巴掌,直打得她眼冒昏星,撑着地起不来。
“行了,皇后。”皇帝看在眼里,却并未及时出手阻拦。
王皇后立在原地,喘着大气,显然怒火已经泄了一半,她看着地上这朵残花,心里莫大的满足。“二位公主都送到岁粟庭休息了,并无大碍,你打也打了,消消气便罢。”皇帝心里显然也不将此事放在心上。
王皇后脸色既沉,冷静如常,看着犹带一丝可怜的沈群梅,她心里只恨不宽,因是道:“打你,是为着你欺上不报,擅自越权,公主们平安无虞,你的罪孽当轻减三分,原本是要给你抬抬身份地位,现在看来,二公主你也不必养了。”
“皇后,你且让朕问完了她。”皇帝其实也不想打压沈群梅,因为不值得。
“陛下如问完了,也请不要偏私。”王皇后怕就怕他心里记挂着沈可人,不会惩处沈群梅。
皇帝摆了摆手,遂起身走到沈群梅身前将她扶起,沈群梅虽有流泪,却不哭闹,只是脸上多了几分羞愧。皇帝一见,内心自然怜惜几分,因是道:“皇后打你,你受着,算是对你的训诫,这么晚了,朕召你来,还有几件事要问清楚。”
沈群梅心里知错,嘴上没有半句怨怼,微微点了点头,道:“陛下问就是了。”
“你给了她们二人腰牌出宫为何不上禀于朕和皇后?”皇帝语气和善。
沈群梅闻言眉头一紧,手心一股子冷汗,心里头一横,当即道:“臣妾当据实而言,在合闾门碰见二位公主之后,臣妾便改道去了长门宫,候在门外时,是巧萃来传的话,说娘娘与陛下在议事,不便见人,不等臣妾说明来意,巧萃便借口回避了,长门宫岂是我等妃嫔敢擅自闯进的,臣妾也只好回宫了。”
说到这里,王皇后心下暗道不好,被她摆了一道,再怒目看向巧萃,只见巧萃早已惶惶跪下,口称知罪。
皇帝心知肚明其中缘由,也不再问,又道:“此事便明了,那你可有想到二位公主的安全?”
“臣妾再愚钝,也不可能拿两位公主的性命开玩笑,更何况,丽华如今是臣妾的养女,是我的孩子,我又怎么可能害她!”说到这儿,沈群梅才陡然落泪,滚烫的泪珠子一串儿线断掉了似的,狠狠砸在了皇帝的手背上,灼烫出一个印子。
“为保周全,臣妾特意命人去御照司请了人暗中保护公主,陛下圣察。”她哽咽,面色羞红,更惹爱怜。
皇帝见状,自是将来龙去脉都一一获悉,虽然心里方才对她还有疑虑,可是如今尽都消了,面上有显露出深情来。一双眸子,烛光之下竟有些莹莹点点,他沉声道:“难为你了。”
四个字入耳,沈群梅方声声呜咽,竟是哭出了声来,可真有催心折骨的效果。
王皇后站在原地,眼神冰冷,她已知一祸难逃。
“皇后,你且先去岁粟庭里照顾二位公主。”皇帝眼看着沈群梅,对身后的她冷漠待之。
“臣妾遵旨。”她当识趣,匆匆告退。
出了明政殿,她的气焰全无,仿佛冰窖里的一盏灯,连颜色都冻僵了。巧萃一句话也不敢说,就跟在身后,其他宫娥也是,生怕这位皇后再拿自己撒气。
“巧萃。”刚走出震旦门,王皇后便站住了步子。
巧萃一下子跪叩在地,怯怯应道:“奴在。”
黑夜中的她脸色模糊,声音也有些模糊,“吩咐太医署,让太医令岁粟庭候着,”她一顿,“不得有误!”
这一声短促的吩咐,在夜中显得格外突兀,巧萃不敢停歇,忙奔向太医署。而王皇后看着她的背影,心中渐渐生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