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的财政收支,其实是由户部掌管。
皇帝每年的后宫“私人”开销,也是由户部拨付,大约八十至一百万两银子。
如果皇帝用得超支了,再向户部伸手要钱,必会被朝臣骂死!
明朝的言官,全都是不怕死的货!
什么劳民伤财啊,什么堪比桀纣啊,什么奢靡无度啊,什么遗臭万年啊,怎么难听怎么骂!
被人天天指着鼻子骂,没人受得了!
当然,万历皇帝正是凭借他的私人“小金库”,才能不看言官们的脸色,开启了三十年的“万历怠政”。
只不过……
等到朱由检继位,不仅朝廷的财政入不敷出,他祖宗传下来的私人“小金库”,也快见底了!
这次出巡,第一天就花了预算的六分之一,如果让那小屁孩知道,可能又要哭鼻子了!
唉!
他的老祖宗朱八八同学,不知道当时怎么想的,竟然制定出那么多奇葩规矩!
第个儿子一张家谱,每个后代按五行起名,这些不伤大雅;他“发明”的言官制度,确实把子孙后代折腾得够呛!
不过,话又说回来,那个崔应元……
一条破船,就得一千二百万两,他到底吃了多少?
这吃相,也太难看了吧!
不必说,他肯定做得天衣无缝,不会露出马脚!
不行!
不能任由他胡来!
至少得分我一点!
“魏公公,你跟崔应元怎么说的?怎么几条破船……”
“哎呀,小王公公啊,你这有所不知了!桑干河的上游水浅,不能行大船啊!”
“不是,我的意思是,几条小破船就要四千八百两银子?我怎么向万岁爷交待?”
“哦?”
魏忠贤眉头一紧,细看契书之后,脸色越发难看。
低声骂了一阵,凑到王立耳边:“这是老奴的疏忽,忘了给他打招呼啊!
事已至此,你就想想办法嘛!
等到出巡返回,咱俩五五分,你看如何?”
“魏公公,万岁爷都穷得哭鼻子了!你让我如何想办法?
若他起了疑心,若他追查下来,我得掉脑袋啊!”
“这个嘛……”
魏忠贤也有些为难,稍加思索后,眼中闪过一丝杀气。
“小王公公,咱们是沿着桑干河而上,是否会经过大同?”
王立并不担心路线的问题,却察觉到魏忠贤脸色不对:“魏公公,你又想干嘛?”
“这个……大同上一任的代王朱鼎莎,因为膝下无子,由他的弟弟朱鼎渭,在今年的二月袭封代王;
但是,据我所知,朱鼎莎与青楼女子杜氏育有一子,名曰朱彝桢……”
“我去!你胆子也太大了吧!”王立秒懂了魏忠贤的意思,心头惊恐不已:“你想怂恿朱彝桢,去争夺代王之位?”
“瞧你说的!怎么是怂恿呢?朱彝桢不被朱鼎渭承认,但他毕竟是嫡子嘛!
既然是嫡子,“代王”本就该是他的嘛!”
“那……然后呢?”
“小王公公,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咱帮助朱彝桢坐上代王之位,他还会亏待咱们?”
“好,很好!”
王立连声叫好,并不是赞成魏忠贤的计策,而是出于惊恐!
这个东厂头子,果然是名不虚传!
上一任的代王朱鼎莎,偷偷与青楼女生了儿子,他也能摸得一清二楚!
最恐怖的是,为了银子,他敢插手朱家蕃王的家事!
不过,也对,他都敢狸猫换太子了!
除了谋朝篡位,还有什么不敢做的!
王立啧啧惊叹,魏忠贤没明白他的意思,又凑了上来:“小王公公,大同的代王府,绝对是富可敌国啊!
别的不说,就说代王府正门前的九龙照壁,那可真是气势磅礴,天下无双啊!
只要咱们稍稍帮点小忙,朱彝桢会亏待咱们?十万两银子,他不会皱下眉头吧?”
什么?
十万两银子?
我有没有听错?
王立的心,咚咚咚狂跳不止!
山西大同的代王,毕竟只是个蕃王!
以东厂的实力,暗中帮朱彝桢夺得代王之位,应该是轻而易举!
呵!
这么简单,就能入账十万两银子?
我为什么要拒绝?
干!
他奶奶的!
管他朱鼎渭是朱由检的长辈还是晚辈!
干他一票再说!
当然,这事让魏忠贤的东厂去干!
出了事由他顶雷!
我西厂只管分账收钱,什么也不知道!
“小王公公,按辈份来说,朱鼎渭是万岁爷的叔叔!
你看啊,你的西厂刚刚成立,就是一张白纸!
这事由西厂去办,神不知鬼不觉啊!
事成之后,咱哥俩就三七分账,你七我三,意下如何?”
魏忠贤一脸的诚恳,王立却一脸黑线。
如果有可能,真想一刀捅死这老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