崽子们下手毫不手软,但也不心狠,一点点加重力道往下压,故意折磨几人,不给痛快,也不让他们爽快。
钟春月最先忍不住,眼泪鼻涕一大把喊停,“我说,我什么都说,先松开我,松开。”
燚燚歪歪头,小手又往下摁了摁。
“啊……痛,我说,我说,我们是人贩子就是人贩子。刚刚和我说话那个男人是同伙,人群里还有几个,我们经常在火车站汽车站港口那些地方活动,今天本来没打算做什么的,无意间碰到你们找房子,所以临时决定出手,我们错了,放过我,放了我吧,太痛了,我受不了了。”
钟春月哭得凄惨,燚燚的小手稳如泰山,就这么不高不低的压着,钟春月又气又怒,不明白一个蠢兮兮的赔钱货,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气,她竟是半点撼动不得。
小子们手底下的男人同样痛得脸一阵白一阵红,咬紧牙关,憋得青筋暴起。想一屁股坐下去,奈何小畜生麻杆似得手,似有千斤重,起不来,倒不下。
他们试过激烈反抗,但毫无用处,别说一对一,怕是他们几个对人家一个都占不了上风,这次是真的踢铁板上了。
柱子勾着一个男人的脚,轻轻往外一带。
不过一寸的距离,男人痛得差点魂飞魄散,“问,要问什么直接问,我说,都说,别勾脚。”男人哭了,哭得凄惨无比。
柱子咧着笑,“拐了多少孩子,都送去哪?有没有什么账册,记录本一类的东西?下家或者上家都有谁?还知道哪些同行?”
男人咬着后牙槽低吼,“没有,没有账册记录本,那些就是明摆着的证据,我们不会蠢得留下当把柄让人抓。拐了多少孩子不记得了,百十个左右,拐到手就直接卖了,没有上下家,没有,我们做的都是流动临时买卖,免得一个倒霉,全都倒霉。”
柱子也不管这些话的真假,脚又往外带了带,“同行呢,有哪些?”
“唔……没有,没有同……啊……”
柱子往外带了一大步,男人真哭了,这种无言的痛,他承受不来。
“有,有同行,我不能说,说了就没命了,他们知道会杀了我的,真的会杀了我的。”
柱子嘿嘿笑,“是吗,你们都会写字吗?”
男人愣了愣,“会,会一点。”
“会就好,来来,一人一张纸,一支笔,写下同行,谁写得多,写得好,就能起来,谁要是写不出,那不好意思,一百八十度,一寸都不能少。不准交流,不准串供,要不然惩罚加倍,给我整个三百六十度。”
几人拿着纸笔不动弹,崽崽们小手手一摁,妥协了。
自谦整理得到的名单,都写得差不多,看来没有藏私,随后又将刚刚的记录整理出来谈话,让几人签字画押。
一切准备妥当,崽子们商议决定,把这些人送到公安局。
到了公安局,简单交代清楚始末,拿出供词,原本以为是场闹剧的公安同志瞬间严肃。
“小同志,你们从哪来,准备到哪去,有没有大人跟着?这事我需要跟你们大人谈谈。”万常德,从警十多年的老公安,四十多岁,身上有股肃杀气息,为了不吓着崽崽,尽量放柔声音。
崽崽们还没说话,师墨严谨就走了进来。
严谨递上工作证,敬了个礼,“同志好,我是这些孩子的家长,我姓严。”
万常德翻看工作证,瞳孔一缩,赶紧合上,递还给严谨,回敬了一个礼,“严同志好,这些孩子勇斗人贩子这事,我想跟你好好聊聊。”
严谨点头,“我们一直暗中跟在孩子们身后,他们做了什么,遇到什么,都一清二楚,同志想说什么请直言。”
万常德了然,难怪这群孩子胆子这么大,原来是有胆大的家长。
“我知道严同志能力强,但这么多孩子,总有看顾不到的时候,以后这么危险的事,还是别做为好,真要有个万一,后悔莫及。这群人贩子没有人性,盘踞在东海市多年,人员众多,到处都是眼线,我们一直抓不到人,还屡屡遭挫,不容小觑,这次幸运,孩子们都没事,下次可就没这么好运了。”
话不中听,但心意是好的,严谨欣然接受。
“多谢同志提醒,这次带孩子们出门,就是想通过实际行动好好锻炼他们随机应变的能力,会遇上人贩子,实属意外,往后会加倍小心的。”
万常德对这一家子的教育方式咋舌,但第一次见面,好意提醒一句已经是极限,不好越俎代庖,过多干涉。“严同志能明白其中厉害关节就好,听说你们是来这里暂住,想要租住房屋?”
“是,我们在东海市有些事情要办,所以想找个地方,租住半个月。”
万常德蹙眉,“现在的房子可不好租,大家都一大家子挤在一起,根本没有空余的地方。”
严谨笑笑,“实在不行就去招待所。”
万常德很喜欢孩子,尤其是朝气蓬勃的孩子。
崽崽们各个活力四射,万常德心生欢喜,对上崽崽们希冀的小眼神,沉吟一瞬,“这样吧,你们要是不介意乡下简陋,我家在东海市城郊的梁湾村住,有空屋子,可以借给你们。家里破旧,好歹能遮风避雨,锅碗瓢盆也算齐全,村子里换点吃用什么的也方便。你们大人有什么事可以直接去做,孩子留家里,家里老婆子可以帮忙照应,出不了事。”
严谨大喜,“自然不介意,万分感激,房子按照东海市里的租金算,该多少就多少,多谢同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