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你母亲的狗臭屁,你敢侮辱黄大仙?小心天打雷劈!”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响起。
人群散开,胡亥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他指着冯嚣亭的鼻子骂道:“你哪只眼睛看到黄大仙又丑又老?你是用P眼看的吗?”
冯嚣亭不乐意了,你胡亥虽然是天潢贵胄,我冯嚣亭却也是丞相之子,说起来你一个没权没势的皇子,还不如我这个实权派丞相的儿子,更不用说我还是宫中的郎官,堂堂的九卿之下第一人!
“我当是谁,原来是胡亥公子,怎么着,你跟黄贺有亲戚?一直向着他说话?”
“我记得你是祖龙的儿子,黄贺不过区区一逆贼,你这样袒护他,莫非是与贼人勾结?”
“堂堂大秦帝国的皇子,居然勾连逆党,说出去,恐怕会惊爆所有人的眼球!”
胡亥火气蹭蹭蹭的往外冒,真想一拳打在冯嚣亭的脸上,好在他明白自己技不如人,轻蔑道:“黄贺是我师父,正所谓师徒父子,你侮辱我的师父,就如同侮辱我的父亲!”
听到胡亥承认黄贺就是他师父,冯嚣亭笑意更甚。
“大家伙快听听,堂堂大秦皇子,居然认贼作父,这等无君无父、不忠不孝之人,他说出来的话根本没有一点可信度!”
冯嚣亭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敢跟我作对,小心我玩死你!”
胡亥心说你一个败军之将,被我师父打的如丧家之犬,也敢在这里胡言乱语?他冷笑一声:“黄贺是我的师父,这是我最骄傲的事情。”
“我师父他老人家,乃天上神仙下凡,这一点,是得到了朝中诸位大臣的认可。”
“当初金銮殿上,冯嚣亭和他的老爹右丞相冯去疾,祸乱朝纲,被我师父用五雷正法撂倒,口吐白沫,屎尿齐流,这可是有目共睹的事情。”
冯嚣亭就像被踩着尾巴的猫一样,“你,你血口喷人!”
“胡亥,你说这些话是要负责任的,是要向人民谢罪的!”
胡亥懒得看他,从怀里摸出一沓彩印照片,然后将其分发给在场的群众:“瞧一瞧,看一看,这就是当时金銮殿上,冯嚣亭父子被我师父击倒的画面。”
秦朝的老百姓哪见过这种东西,油光发亮,一张小卡片上,人物栩栩如生,还是彩色的!
这正是那天黄贺用taiser枪打倒冯嚣亭父子的照片。
而且这些照片的角度,都是从上往下,整座金銮殿全貌,一览无余。
照片里面的人物,并不仅仅局限于冯嚣亭父子,还有上卿蒙毅、左丞相李斯、中车府令赵高……
满朝文武,几乎都在照片上露了脸。
“这就是金銮殿?祖龙召开朝会的地方?”
“那柱子可真粗,估计要四五个人才能抱得过来吧!”
“不是说金銮殿的地面都是金砖铺的吗?怎么看起来跟我家差不多。”
“呸,神他母亲的跟你家差不多,差多了好吗!”
冯嚣亭人都傻了!
他也没见过照片这种东西,但是那照片上躺着的,似乎的确是他们父子俩。
双眼翻白、浑身抽搐、口吐白沫、狼狈至极!
这是他一辈子都忘不了的痛,是他最沉重的耻辱,他本来已经都快忘却的,可看到照片,这些痛苦的记忆沉渣泛起,一幕幕涌上了心头。
“不要看!不要看!”
“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冯嚣亭发疯了一般,冲进人群里面,再没有了刚才的嚣张跋扈、玉树临风,整个人仿佛魔怔了一样,拼命的争夺着百姓手里的照片。
有几个年老之人,猝不及防下,被他夺了过去。
冯嚣亭本身武艺高超,此时又是在暴走的状态下,自然如虎入羊群,无人可挡。
胡亥不动声色的朝人群中使了个眼色,人群中几个膘肥体壮的大汉会意,慢慢朝冯嚣亭那边挤了过去。
冯嚣亭一连抢了七八张,不小心撞倒了一个孩子,立时便有人高声喊道:“打人了!右丞相的公子打人咧!没有天理了!丞相的公子就能随便打人?”
“他打不过黄大仙,就来打我们!”
“欺软怕硬的东西,这样的货色我们不需要!”
“打死他!”
“打死他!”
冯嚣亭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被人民群众的汪洋大海包围了起来,周围密密麻麻的全是人,而他带来的几个家丁,则被人群封锁在外围!
冯嚣亭大叫道:“我爸是冯去疾!”
人群中一个大汉拿着一块砖头就砸过去:“我去你的吧!”
有了人带头,民众仇富、仇官的情绪立马被点燃,就像猛火油遇到了明火,一点就燃,一燃就爆!
红色的血瞬间从冯嚣亭头上涌出,冯嚣亭眼前一阵发黑,差点栽倒地上。
这也印证了一句话,武功再好,一砖撂倒,功夫再高,也怕菜刀。
“哎呦,踏马的,谁踹我?”冯嚣亭捂着后腰,四处寻找着凶手。
他抓住一个身材瘦小的男人,喝问道:“是不是你?是不是你踹的我?”
那男子被冯嚣亭凶神恶煞的样子吓傻了,连忙摇头道:“不是我,不是我。”
呯——一根手腕粗细的木棒从背后袭来,精准的打在冯嚣亭的后脑上。
冯嚣亭眼前一黑,软倒在地。
人群外面的胡亥咳了一口浓痰,啐在地上:“呸,小样,还想跟我斗?”
等到冯嚣亭的家丁挤进人群,冯嚣亭已经被打的不成样子,几个连忙将冯嚣亭抬回家中。
又有人去禀报冯去疾和冯嚣亭的母亲,冯去疾先接到的消息,却在冯嚣亭母亲之后赶过来。
见到冯嚣亭的时候,贵妇人也吓了一跳,指着地上的一滩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下人回答:“夫人,这是您的儿子,冯嚣亭公子啊!”
贵妇人简直不敢相信,眼前这个被打的不成人形的东西,居然就是自己那玉树临风、风流倜傥的儿子。
冯嚣亭这是被打的他亲妈都不认得了。
“我滴儿啊!”就算再不认识,母子之间始终有一种莫名的联系,她连忙吩咐下人,去找大夫来救治。
冯去疾匆匆赶来:“这是什么东西?”
贵妇人擦了擦眼泪道:“老爷,这不是东西,这是咱们的亭儿!”
冯去疾:……
“到底怎么回事?”冯去疾脸色阴沉的要滴水。
他心疼的不是冯嚣亭身上的伤,他在乎的是自己的面子。
打冯嚣亭,就是打他的脸!
人生在世最重要的是什么?
就是脸面!
越是位高权重的人,越是在意自己的脸面。
听下人讲,冯嚣亭是为了撕告示,跟围观群众打起来,冯去疾的脸色稍霁。
“这孩子,总算没有太糊涂。”
“去请城里最好的大夫,务必将亭儿的伤治好。”
贵妇人抓着冯去疾的衣袖哭诉道:“老爷,亭儿他太惨了,您一定要把那些伤害他的贱民全抓起来,流放三千里,发配到北疆,让他们修长城!”
冯去疾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慰道:“你放心,我省的。”
……
骊山上。
府城的花园池塘里养着许多姿态优美的天鹅,花园里栽种着郁郁葱葱的白玉兰、栀子花、海棠,白的像雪,红的像火,粉的像霞。
胡亥站在那里,手舞足蹈,眉飞色舞的讲述着。
“说时迟,那时快,砖头快似流星,一下就将冯嚣亭砸了个满头开花!”
“冯嚣亭那小子,当时是一脸懵逼,还四处找是谁扔的砖头,我让人从后边直接给了他一闷棍,冯嚣亭当场就嗝屁了。”
黄贺没想到胡亥这么恶趣味。
旁边的潇睿、赢阴嫚笑的都直不起腰,没办法,胡亥不但有语言上的天赋,他的拍照技术更是日趋精进。
冯嚣亭挨打的场面,被他用摄像机给拍了下来,而且胡亥角度刁钻,着重给了冯嚣亭一些面部特写。
赢阴嫚捂嘴笑道:“小弟,你也太胡闹了,冯嚣亭好歹是右丞相之子,同时还兼任郎官,你鼓动人打他,小心被御史大夫弹劾。”
胡亥满不在乎道:“安心啦,现场人那么多,动手的又不光是我的人,冯嚣亭他辱骂师父,激起民愤,挨顿打不是很正常?”
对于自己这个有着血缘关系的姐姐,胡亥一直没有什么好感。
实际上,胡亥跟其他兄弟姐妹都没有什么特别深厚的感情,只不过是名义上的兄弟姐妹罢了。
这也是历史上,胡亥能痛下杀手,将自己的兄弟姐妹一个不留斩杀的原因。
其实现代社会,这种情况也不少,许多人跟自己的亲人之间的关系,甚至还不如朋友、同事、同学。
黄贺对冯嚣亭挨打,没有什么感觉。
这种上不得台面的家伙,打一顿就打一顿,反正已经撕破脸皮,换做黄贺出手,可能就不仅仅是皮肉之苦那么简单了。
“胡亥,你真的考虑好了?要在这里做一个普普通通的战地记者?不去争你的皇位了?”
黄贺再次问了这个问题。
胡亥摇摇头道:“师父,说实话,皇帝谁都想当,当初父皇驾崩,赵高和李斯找到我的时候,我的内心是激动地。”
“那个时候,我真的就以为,皇位是我的,我就是天命之子。”
“一直到那天,在金銮殿上,诏书被冯去疾吞下去,我感觉天都塌了。”
“那种得而复失的感觉,师父,您能明白吗?”
黄贺点点头道:为师自然可以理解,想当初,为师下凡历练,与一凡间女子相恋,那女子贪图我的家财,假意与我结婚,后家道中落,那女子离我而去,当时为师的心情,或许跟你一样。
黄贺的亲身经历,只不过以另一种方式说出来。
胡亥问道:“那师父恨那个女子吗?”
潇睿和赢阴嫚都一脸紧张的盯着他,她们还是第一次听黄贺讲起以前的经历。
黄贺淡淡笑道:“当然不恨,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
胡亥满眼小星星,“师父您说的太有哲理了,我崇拜您。”
赢阴嫚低声道:“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
“一切依靠因缘而生的法,都如梦幻,如泡沫中的影子,如雾霭一样的不可捉摸,无常变幻。同时又如同闪电一样的快速变化。”
“黄公子,这是你自己想的吗?”
黄贺脸不红心不跳,“当然,难不成你还听其他人说过?”
赢阴嫚化身小迷妹,使劲摇了摇头,她觉得黄贺这个人深不可测,有时候随口一说,就能让人耳目一新,简直跟传说中的圣人一样。
黄贺:我怎么会不恨,我踏马恨不得直接弄死那个SB女人!骗我的感情就算了,还骗我钱,骗我的房子!
黄贺真没有那么大度。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原本生活富足,突遭大变,生活水平我一落千丈,还背了一屁股债,这种情况下,吴丹提出离婚。
黄贺的内心是崩溃的,但是也能理解。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可理解归理解,要说原谅,黄贺是绝对不可能做到。
他的心没有那么大,他也没有那么大度。
黄贺不愿多讲这些事情,“胡亥,既然你决定不当皇帝,那我就交给你一个任务。”
“这项任务很艰巨,需要耗费你的精力,但是对于广大的秦朝百姓来说,非常的有意义。”
胡亥心里咯噔一下,能让黄贺说非常艰巨的事情,困难程度,可想而知。
“师父,弟子才疏学浅,道行浅薄,做不好的话,恐不能让师父满意啊。”
黄贺摆摆手道:“没你想的那么严重,我要交给你的任务就是开办报社。”
“报社?”胡亥挠了挠头,他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名词。
潇睿和赢阴嫚也好奇的看着黄贺。
“报社为何物?”
黄贺笑道:“所为报社,就是记录群众生活中的事情,群众的眼睛,官府的喉舌。”
“这方面,可以充分发挥你的特长,你要利用好手中的相机,记录下骊山、咸阳、乃至整个秦国的大大小小的事情,使得民情上达天听,朝廷的法度也能让最底层的百姓知晓。”
“唯有这样,才能使上通下达,统治者可以及时了解到百姓的需求。”
“只有这样,才能让百姓的声音,传递到更高层的耳朵中。”
“那个时候,你将开辟一个前所未有的时代。”
黄贺的这番言论,搁后世,人人都知道,但是在秦国,却是开天辟地的头一次。
历史上的第一份类似于报纸一样的邸报,要到几十年后才会出现,而那个时候的邸报,内容不过是皇帝诏令、诸臣奏议和官员职位升降。没有采写的新闻,也没有任何言论。
这种邸报,只在内部流传,并不对外公布。
事实上,直到后世的民国,报纸这种东西,才在民间广泛流传。
而直到清朝末年,普罗大众,在当官的眼里,只是最低级、没有任何价值的存在。
如何对待百姓,几千年的封建王朝已经告诉了我们答案。
三个人,六双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黄贺。
她们从未听过如此新颖的言论,报社?
上传下达,记录民生,黄贺的这种说法,是把最底层的人也当作人来看。
这在赢阴嫚、胡亥的眼里,是根本不可能,也是从来没有人做过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