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半年下来,他已然成了大队长,手底下一千号人马,说话办事也成熟了不少,完全看不出他是当初的那个任人宰割的骊山刑徒。
“还有没有?”
“师父想听,大家伙畅所欲言,说错了也不要紧。”陈胜对黄贺是盲目的崇拜,他觉得就算大家都会错,自己的师父永远也不会错。
陈胜点名道:“宋留,你来。”
宋留长身而起,先对黄贺陈胜微微颔首:“大人,我是大王手下先锋大队的中队长,铚县人。”
“我觉得咱们忽略了一个问题,那就是秦军并非只有两万人,单就这几日斥候探查,他们在竹邑、缁丘、灵璧、彭城等地已征集了不下五万民夫,如此庞大的一股力量,怎么能够轻视?”
“所以我们也要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不能单单将目光放在孙谷堆眼和王庄子。”
黄贺笑道:“宋中队长所言不错,看来对秦军的动向非常关注啊。”
“陈胜,你来总结一下。”
建议不是越多越好,尤其在军事方面,最不应该的就是民主。
黄贺让大家畅所欲言,是为了集思广益。
但有些时候人多嘴杂,反而会影响主官的判断和决断。
陈胜点头道:“秦军远道而来,不具地形之利;如今已是十一月,天气寒冷,早上起床已有结霜之象,天时亦不在对方,更何况咱们有我师父提供的防爆装备。”
“这装备的性能,想必大家都已经试验过,刀枪不入,若是上了战场,起码可以减少五成的伤亡。”
五成已经是陈胜少说了,在座的心里都明白,凭借那套武装到牙齿的装备,只要不是倒霉被刺中要害,根本死不了,顶多就是四肢残废。
单单就那个透明的防暴头盔,就称得上一件神兵利器。
有了那个东西,盾牌就可有可无,无形当中,给大胜军减轻了很大的负担。
陈胜指着地图说道:“秦军陈兵在北,我军列阵在南,中间无险可守,但是咱们必须要转换思路,虽然秦军气势汹汹,可来者不善这个词,并不只是针对我们,更是针对秦军。”
“毕竟对整个秦国而言,我们才是来者!”
“宋留!”
“属下在,你带领一个大队,在铚县驻守,等候命令。”
“喏!”
“周文,你带领一个纵队,进攻王庄子村,此战只许胜,不许败,若是败了,你周文提头来见!”
“喏!”
“周市,你带一个混成队,进攻孙谷堆眼,但是只围不攻,若敌军出击,你只需将其打回,不让其逃跑或去支援王庄子村。”
“喏!”
点兵点将,部署完毕,陈胜小声问道:“师父,您看还有什么要补充的没有?”
黄贺笑道:“我只负责后勤,具体战术指挥,由你决定。”
一众队长哈哈大笑。
这么富裕的仗,他们可从来没打过啊。
……
十一月二十六日,孙谷堆眼村。
大战的阴云不但笼罩在蕲县百姓的头上,同样也笼罩在秦军的头上。
这几日,秦军斥候与大胜军斥候多有交锋,互有胜败,前线传来的情报,让秦军知道,眼前的这支农民军,并不如开始想的那么无能。
恰恰相反,这支农民军装备精良,作战素养根本不输他们中尉军。
秦国太平了几十年,军备早有些废弛。
除了戍边的三十万秦军,像他们这些守卫皇城的中尉军,虽有训练,但是没有见过血的训练,只能称之为过家家。
孙谷堆眼村的几个大堆已被秦军搭建了许多帐篷,因为这些古堆高于地面,可有效防止蚊虫叮咬,还能登高跳远,防备敌军偷袭,实在是天然的好营地。
公子高的主帐就设在最大的西谷堆,谷堆旁的孙家祠堂,则被打扫一空,里面的牌位全扔出去当柴烧,重做公子高的临时指挥所。
北谷堆上,驻扎着一支部曲。
秦军军制,每个将军统率苦干个部,部的长官称校尉,即一部一校;
每个部下设若干个曲,曲的长官称军候。
一个校尉一般统领五千人,手下有一个军候和五个千人长(亦称二五百主)。
此时北谷堆上炊烟袅袅,军士们正在埋锅造饭。
锅里煮的,是从竹邑运来的糙米,其间夹杂着几根肉丝。
煮饭的名叫张佳玉,他在秦军里混了五个年头了,算是老兵一个。
“今日又是喝糙米粥,嘴里都快淡出鸟来了!”
“叔,咱们什么时候才能再吃肉?”
张佳玉的身旁蹲着一个年纪比他小不少的年轻人,看样子,也就十七八岁。
年轻人叫张文浩,是张佳玉的侄儿。
因秦国的男子,只要成年,必须服兵役或者徭役,家里人看躲不过去,便将其送到叔叔张佳玉身边,一方面是为了有个照应,另一方面。
中尉军守护咸阳,一般不会轻易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