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进门，就找到老头子，说要一份原味的糖水，不添加别的东西，只要一份糖水就好。”

老太太忽而一笑：“当时老头子都直接呆住了，自己这个铺子几个月没有来过是原因之一，更让老头子觉得震惊的是，这个少年年纪也不过十六七岁的样子，却执着于这么一份最原始的糖水。

当时老头子怀疑地问他要不要加点小饼干或者是什么东西，但少年很坚定地摇头，说只要一份最传统的糖水。”

“老先生一定觉得这人是个怪人吧。”余笙浅浅地笑了：“毕竟哪有小孩子会喜欢原味的东西。”

老太太笑得更乐了：“可不是嘛，当时我就在老头子的后面，看他的表情，都快哭出来了，当时他应该是觉得，祖上的手艺并没有在自己的手上没落。

老头子老了，患了帕金森，手抖得不行，但还是执着地握着工具，用最大的心意给少年做了一份糖水。

那个少年喝过之后，我和老头子都紧张得不行，哎呦，万一不好怎么办？

我们太害怕太害怕，少年的脸上会出现失望的脸色，他万一想，原来传统的糖水就是这么一个奇怪且难喝的味道，以后万一对广东糖水起了什么偏见该怎么办。”

“他不会的……”余笙忽然开口：“是非好坏，他都不会表现出来。”

老太太笑着点点头：“可不是嘛，他把那份糖水喝完之后，那张俊脸上的神态并没有什么变化，他是那么的淡雅，那双眼睛竟然是墨色的，又生得这么好看，他只是静静地看着我和老头子，忽然说了一句‘我不喜欢吃糖’。”

她陷入回忆中，闭着眼睛，似乎是在想着当年的场面：“当时可把我和老头子给吓坏了，老头子刚想着急而抱歉地说一定是老头子自己的问题，少年又缓缓开口：‘但这份糖水，我很喜欢。’”

“当时你们一定很着急吧。”余笙不免一笑，宋瑾就是这么个脾气，话喜欢说到一半，在看到对方的状态后，再不紧不慢地把后半句话说出来。

老太太点点头：“是啊，可把我们给吓坏了，听到这句话后，老头子乐了，他问少年这份糖水对少年来说是怎样一个味道，少年只是微微颔首

‘我不喜欢吃甜，也找不到什么词汇去形容，但我只能说，保持原来的模样就已经足够好了，时代的变迁不会把传统所抛弃，如果连您都不想继续将这份手艺延续下去，而是和旁的一样选择无脑的创新，那么它的味道，只会变得越来越差。’”

余笙默默地想，宋瑾的话真够直白，半点情面都不给老先生留，不过余笙也好奇，为什么宋瑾会知道老先生最原本的想法？

老太太继续说着：“当时啊，可把我老头给激动坏了，认为他就是来拯救自己小铺的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