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制度原本是没有任何问题的,但坏就坏在了在明朝时期,大明匠人可是贱籍,能攒下些小钱或头脑灵活些的工匠。
大多都凭关系脱籍,而留下的自然也就剩下些老弱病残。
加之经费日渐稀薄,明末之京营神机营火器军那“十铳之中,仅有六七铳发出;六七之中,仅有二三中耳。”
导致后期神机营在面对满清高机动的骑射部队的冲击时候,往往都是溃不成军,一触即逃。
尽管来工部任职时日不多,薛凤翔却也算得上称职,用仅存的经费修缮京师境内水利不说,还派出工匠指导直隶境内农田水利设施。
可对于王恭厂的情况,薛凤翔一时间也是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朱由检见此情形便心中暗道一声,要坏。
便直言说道:“朕看你这工部尚书也算尽职尽责,可怎连你都不知朕大明火器之核心现状如何,这如何让朕放心呢?”
薛凤翔闻言也是冷汗大冒,身后随从数人也心惊不已,见薛凤翔马上要跪地请罪,也是纷纷跪地大呼有罪。
朱由检不愿再多耽误时间。
摆驾王恭厂。
其余人等连忙跟上,薛凤翔走之前还招呼人先行一步去王恭厂打探一番,要是皇爷驾临看到不该看的东西。
他可吃罪不起。
然而由于传话小吏无马不说,又瞻前顾后不知该如何是好,竟然慢了一步,龙辇仪仗都到了,他才气喘吁吁的远远瞧见。
一切都被朱由检,撞了个正着。
刚一到地方,朱由检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只见王恭厂大门敞开,仅有一小吏,身穿绣花棉袄,虽说看似是棉袄,可要定眼细瞧棉袄之上早已是污秽不堪。
外表不仅漆黑发亮,棉絮也跑了大半,看起来则是穷苦不堪。
原本如此倒也无事,毕竟王恭厂早已穷困潦倒,这件事在京城之内也是人尽皆知。
坏就坏在此人,似乎清早还去花了两个铜板喝了近来才在京城流行的早酒,贪杯几口,此刻正依着门槛作枕,呼呼大睡。
这可让一旁随同朱由检到来的薛凤翔叫苦不迭。
就连王承恩也在心中不禁暗道:“薛凤翔这老家伙,这回恐怕不走运了。”
薛凤翔恨啊。
自己当初走马上任工部尚书时是多么意气风发,官至尚书,放眼整个大明朝又有几人,虽说只是朝堂之上最不起眼的工部。
干的也都是时常被他人瞧不起的杂学活计,有时还因水利治理不力被天启帝斥责几句,但终归日子还是过的勉强算舒坦。
在这偌大京城也算得上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了。
但此刻,就因为小小的王恭厂栽跟头,他打心眼里不舒服。
可此刻的朱由检,却一反常态。
饶有兴致的注视着这一切。
“王恭厂的守门小吏都还能喝个早酒,来此呼呼大睡,看来你工部效益不错啊。”
“臣..臣有罪...”
而此刻,大批人马驾到,饶是那小吏睡得再香甜,也该醒了。
只见他揉揉眼睛,神色恍惚,但下一秒就如同撞鬼一般,跪在地上止不住的颤抖起来,就算再没见识。
那也算得上皇城根脚底下生活的人,怎能认不得天子圣驾呢?
“陛...陛下..”
饶是小吏挠破头皮也想不通,为何天子与诸位官员居然在今日云集小小的王恭厂门前,该死不死的还撞见了自己呼呼大睡的场景。
“不要紧张,带朕进王恭厂内看一看,朕倒是很好奇如今朕大明火器出自何处,又是如何制作,看看朕的能工巧匠们。”
不过这话,就不由小吏接了。
只见薛凤翔从后窜了出来,跪在地上大呼。
“臣遵旨。”
一行人走入王恭厂,如果说外面看起来王恭厂只是稍显凋零,那么里面可以说是用残破不堪来形容最为贴切。
久未生火的炼钢炉子旁已然生起了杂草,用来卷制铳管的工具也随意的在木质操作台上随意散落。
见不到一位工匠的王恭厂就这样映入眼帘。
“薛大人,朕不知这王恭厂工匠今日都在何处,是有其他安排吗?”
“回陛下话,这王恭厂...已许久未曾接过来自兵部的单子了,故而这..工匠..们恐怕是出门去寻找其他活计了..吧。”
其实这话说出来,薛凤翔是冒着砍头的风险的。
王恭厂自祖宗开设,就早已立下规矩,其中匠人无论如何是不应擅自离开的,毕竟其中包含的可是大明火器的全部秘密。
见朱由检神情逐渐变冷,薛凤翔更加惶恐起来。